“还好,只是最近天气转凉,她老说腿疼,走路没劲儿。”
卖药的姐姐问候,曼曼便如实地回答,她接过药眼睛盯着药盒,不想把泛红的双眼让任何人看见。
“曼曼,不是姐姐吓唬你,你最好带姥姥去医院检查检查,天凉可能是个原因,但血栓栓塞在腿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拿药的姐姐愁容,也在为苏姥姥担心。
“那姐,万一真的是栓在腿上,姥姥会瘫痪吗?”曼曼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豆大的泪水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忍住的。她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柜台里的姐姐,好像在等待命运对自己的宣判。
“傻丫头,能治!别哭了啊。”大姐从纸抽里抽出两张纸递给曼曼,说轻微的话吃点药就行,所以你要早点带着姥姥去检查。
嗯!曼曼重重地点头,没见她在学校这么听话过。
“傻丫头,上次苏姨过来拿药我就叫了声苏姥姥结果被老太太说教了一番,嫌我的称呼太显她老,我可是喊了她两声姐姐她才肯放过我。我可算知道了,你这小脾气,绝对是随姥姥。”
原本拿药的姐姐是想让曼曼开心开心才说笑了这么一件事,不料曼曼的眼神变得更惊慌了:“姐,我姥姥她经常自己来买药吗?!”
原来,曼曼一直以为姥姥的药一直都是她买的,这半年苏姥姥用药的频率一点一点地涨现在基本上离不开了,可曼曼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苏姥姥之前嘱咐过药店的每一个配药护士别跟外孙女说露馅,今天看来再解释什么都瞒不住苏曼曼这个机灵鬼的。
卖药的姐姐吞吞吐吐地回答说也没有常来啦,我说的上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只不过之前没跟你说过罢了。
这个很久很久,不过半个月而已。苏曼曼听不进解释,听进去估计也不会信,眼里的泪像珠子一样连成串地往下流。
“我知道了。”她阴沉沉地闷着头,手里拿着药,“姐,我姥姥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天越来越短,曼曼出药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吝啬地收回了最后一丝弧度。蹬上自行车的那一刻街道两旁的路灯通了电齐刷刷地像特意为曼曼亮的一样。
可惜曼曼无暇庆幸也没有心情在意周围的一切。此时曼曼的世界只有两个点,一个是她,一个是在家等她的姥姥,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骑上车子马不停蹄地奔像另外一个点,去拥抱她,让一条线缩成一个点。
曼曼打小是姥姥养起来的,说起来长这么小的个子好像也跟从小吃不上奶导致营养不良有关。曼曼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是姥姥,最离不开的也是姥姥。
“曼曼,你妈妈姓易,姥姥姓苏,你爸……孩子,户口本上的名字只能改一次,哪天姥姥要是走了你就改姓易,这样还有人疼你,啊~”
“我不要!我就叫苏曼曼!一辈子都叫苏曼曼!”九岁的曼曼长得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小巧,小脑袋扎进姥姥的肚子里。
苏姥姥眯着眼睛笑。那年她查出后颈长了个小瘤子,目前尚不明确是良性还是恶性,只知道万一是恶性肿瘤的话容易造成神经压迫,闹不好的话会成为半个植物人,生活上不能自理。她的心里酸酸的,最放不下的不是自己未成年的小儿子,而是怀里这个爱惹祸的倔丫头。如果自己真的病倒了,那这个犟丫头以后得吃多少苦!
“怎么,易曼曼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呀!你不喜欢?”
“不好听。”曼曼倔强地说,脸贴着姥姥的肚子贴得更紧了。
“那你实在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再把名字也改了,改个自己喜欢的,好听的。”姥姥哄道。
“不要,我这辈子就一个姓,一个名字,我叫苏曼曼,永远都叫苏曼曼!姥姥以后不许说你走了这样的话,姥姥你哪也不许去,要不你去哪我去哪,这样的话曼曼就永远都有人疼了!”
“傻丫头……”姥姥挥着手里的蒲扇给曼曼扇风,她知道自己怎么说曼曼都执拗不肯听干脆也不劝了。只是趁她闷着头撒娇的时候偷偷抹了两把泪。
苏曼曼小升初暑假那一年姥姥做了一桌子菜,等曼曼和儿子都回家才开饭,两天以后儿子就要去外地上大学,苏姥姥觉得突然又要少了很多。她的生活除了儿子就是外孙女,儿子出去上大学,相当于拿走了她身体的二分之一。
这辈子苏姥姥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信鬼神不怕天也不怕地,敢抓耗子灭蟑螂,唯独最害怕的就是分离,离别对苏姥姥来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比古代的花样酷刑还残忍。尤其后来上了年纪,更怕分离。
“曼曼,你可有你舅舅的联系方式?”苏姥姥给曼曼夹了个鸡翅。
“有。电话、qq都有。
“那旭童,你可得随时开机,万一曼曼有急事可别找不着你。”姥姥又给易旭童夹了只大虾,嘱咐道。
当年的瘤是良性的,苏姥姥保住一命做了一个小手术绝了后患。这才安心了没几年,儿子又要去外地读书,万一自己有个什么闪失曼曼可就真的是一个人了。苏姥姥为此不知担忧了多少个晚上。她给自己夹了些青菜叶听易旭童半玩笑地承诺以后做苏曼曼的忠实外联,虽然身在外但只要外甥女需要,绝对、立刻、马上飞也飞回来帮她。
易旭童和苏曼曼爷俩的关系苏姥姥放心,嘴里的青菜也嚼出龙肉的味道,那顿饭她把悬了很久的心妥妥地放下了……
说回现在,此时曼曼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