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双卿走到矮桌旁,拿起桌上的筛盅,看了看序颂,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皆是一片平静的笑意,不徐不疾的歪头看了看身边的柘樾,“这个筛盅是陛下的吧?那便由陛下来摇吧。”说着,她便要把筛盅交到柘樾手中。
她去万皇楼找戚月时,她输了一局。在她输掉之前,她是从戚月手中接过筛盅的,戚月碰了筛盅,修双卿后来想过,定是筛盅下有什么机关。而交给身为“戚月”的柘樾来摇,她就赢定了。
可是修双卿刚向柘樾伸出手,序颂便忙动身过来抢,当作宝贝般护在怀里,这一举动让修双卿和柘樾都愣了一下。序颂笑眯眯的又说:“我还没玩够,丞相姐姐便让我摇吧。”
修双卿嘴角微扬,序颂谨慎了。
序颂连忙拉修双卿坐在柔软的绒垫上,又叫柘樾坐下,脸上满是少年男儿的热情好奇,但是生活在王室的人哪里还会有天真单纯的性子?尤其是如今身为太子的序颂。
洛赤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序颂理都不理洛赤,热络的与修双卿说:“丞相姐姐来时定吹了许久雪风,该冷了……噢,我叫人煮些羊奶来,丞相姐姐你等等。”
修双卿拉着序颂的手,“多谢殿下好意,我不冷也不渴。”
序颂神情深深的看了看修双卿,顿时大笑了两声,“丞相姐姐是烈女子,该是不怕冷的。”
修双卿浅笑安然,“那便开始吧。”
只是修双卿没有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柘樾正直直的看着自己,神情平静,眼中却是一片怜惜之情。他想起自己来时是被序颂用马车亲自接来的,他不知修双卿在来时为快些见到自己吹了多久冷风,马车在的地方距离此地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快马加鞭,可西州入冬时的风那么冷,冷得刺骨,先前在路上时序颂便一直在嚷嚷怎如此天寒地冻,她穿得如此单薄,脸上却笑得那么淡然。
序颂笑完了,欣然答:“好啊。”他干净澄澈的眼睛看向手中筛盅,漫不经心的摇着筛子,说:“若是序颂输了,放了你们走,父王会不高兴的。丞相姐姐不妨跟我去见我父王,与我父王说了你们要回东渝再走,可好?”他睁着一双无害的眼睛看着修双卿,十分惹人怜爱。
修双卿气定神闲的坐在垫子里,淡然自若的看着序颂,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不显亲近也不显得疏远,很是自然,“殿下赌大还是赌小?”
序颂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修双卿会反问他这个问题。
修双卿顺手摸了摸白雪的头,白雪温顺的趴在修双卿身边,但眼中神色显得有些沮丧。修双卿像是没有注意序颂呆愣的一瞬一般,说道:“想来如今九王子封为太子途中费了不少苦心,若是给九王子的兄长们见了九王子与我和陛下尚有交集,在西州王面前议论一番……”修双卿声音幽幽,如深谷回音。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就算她不说,序颂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如今西州要打修国,身为太子的序颂现在定是起到至关重要之人的存在,若给哥哥姐姐们看到自己跟修国丞相有说有笑,定会浮想联翩,有些嫉妒的必则会在西州王身前讲序颂坏话。哪怕西州王仍疼爱自己这个小儿子,但心中也会生了嫌隙,认为序颂有可能是早就联合修国的人假意打战,借机让修国人马攻入西州,杀死西州王,让序颂更早登上西州王的王位。
序颂若傻傻的把修双卿带去西州,那可是使父子产生隔阂的中枢了。
“殿下赌大还是赌小?”这时又传来修双卿的声音,和善?现在十一月,三月不过,西州王宠爱殿下,殿下这时跑出宫外戏玩,大臣们该会说您什么了。”
洛赤刹时抬眼看着修双卿,脸上是一阵惊讶之色。他虽然不懂拐弯抹角的说话,但绝不会听不懂。若是说现在两国即将开战,序颂率一万军马出城,朝中不喜西州王废黜先太子重立太子的大臣们必定借机产生意见,序颂又是刚被立为太子,不待在西州王身边加固自己地位,等同在说,“不懂事”。
即便姜镜奕会帮序颂,但序颂必定也不喜姜镜奕总是在背后如提线木偶一样操控自己。若序颂放了修双卿的人回去,姜镜奕就必定会不高兴,可是序颂不知道有一点,姜镜奕是穆单尔锦,在西州的地位仍是二驸马,西州王的二女婿、序颂的二姐夫。现在的西州王应该是还不知道姜镜奕回来了的罢,且按姜镜奕的性格来说,既然利用完妙慈公主后决然离开西域去往中原,即便现在回来了,也不会再见西州王。若是当西州王知道姜镜奕回来,心情会是什么?是欣喜还是抵防?西州王这些年不会不去彻查女儿死因,只是有没有查到和姜镜奕有关的线索就不得而知了。
序颂若把姜镜奕的身份道给父亲听,西州王的第一举动则必然是要见姜镜奕。只是穆单尔锦还有个汉名叫姜镜奕,是大家都不为所知的。现在的序颂就不知道姜镜奕是穆单尔锦,只当他是锦袍医怪、他的师父,仅此而已。否则,以序颂玩世不恭的性格,不会叫姜镜奕为“师父”,而非“姐夫”。
修双卿很快又道:“掷骰子赌大小是说不准的,殿下若赢了,狮子和老虎便归了殿下。可殿下就算是输了,也无妨的。”她声音平和,“没有人敢欺负了太子殿下,就算是胆大包天敢害死妙慈公主的人。”
序颂脸上仍有笑意,好似如同孩童天真烂漫。但是他的眼睛沉了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