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吹着思虞,她似乎就藏在萧声里,每次看着宫里的花,她仿佛在拈着花朝他笑,提笔画她却越画越想,画的再传神也不及她一声“阿君”,一个细微的表情。
楚军终究还是来了,他的虞儿已经到河泉了吧,是不是每天托着腮等他?他看着手中华丽的喜服,心情再也静不下来,他想陪她一起走,他想与她一拜天地,长相厮守,只是这是他的国,他的家,他给不了臣民安定的生活,如何也不能弃他们而去。
传闻岚宸的天初帝御驾亲征,倒是没有见到,从头到尾只有镇南将军柳潜渊,攻下乐京就再无动作,以礼待他。
他看着宫里的楚军,突然有些羡慕,他也懂得治军,只是凤郦哪里有军让他治,两位先帝为了皇位安稳,杀尽了将领,剩下的不过是些浑水摸鱼的,而他又哪里来的银子养兵。
若是他生在岚宸,是不是就能护住她了,这个念头不过想了一瞬,就被他狠狠压下去,他是凤郦的皇,无论凤郦有多糟,也是他的家国。
把凤郦交给楚军他也可以安心,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他能感受到楚军严明的军纪,他打听过岚宸和徐国,世人都说天初帝暴虐,其实不然吧。
就像她的虞儿,明明那么好,却被人当做妖妃,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带她出去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让人从宫外买回来,他一辈子也不愿她知道这些,希望绿漪他们能照顾好她,再过几年就好了,再过几年人人都只知天初,不会再记着他了。
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那日他拿了本书坐在御花园看,园子里的早花已经开了些,看着看着被一朵白花吸去目光,多像虞儿,虞儿也总一身白衣。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向柳潜渊禀告,有人自称妖妃?肯定是想虞儿想糊涂了,她现在在河泉干什么呢,吃点心?与宁儿玩闹?
怀里突然就多了个人,惊了他,他僵硬着低头,手颤的不行,想抬起来没有力气,任她紧紧抱着他哭泣,他心里乱成一团,既欣喜又慌张,还有些无奈。
他的虞儿呀,心思剔透,他细细叮嘱了他们,还是被她知道了,只是她现在回来,他如何护她?
他只得抱起她,带她回去再想办法。柳潜渊却拦住他,这些日子他不喜不悲,当楚军不在一般,此时却露出了他该有的气势,冷冽了眉眼,为了她,他会露出所有獠牙。索性他们没有为难,否则他要怎么办,他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抱着她径直去了桐玉宫,背上总有一道冷漠的视线盯着他,似要撕裂他,拐弯时他朝后看了一眼,对上那人冰寒的眸子,带着隐晦的情意,不加掩饰的杀气。
他一寸一寸看着她,想把她刻进骨血里,最好刻到灵魂,下辈子也忘不掉。她牵着他的手,一脸傻笑的看着他。
他心里激动起来,死寂的心沸腾了,这是开窍了?他耐着心思,仔细问了她这一路的见闻,越听却惨白了脸。
她说她救了一个男人,与他一起待了两个月,是他带她去的河泉,带她来的乐京。怪不得想杀了他,他也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的动杀心,他小心翼翼护着的人,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他敬她爱她,愿意等她一辈子来开窍,却被人骗了个彻底。
他看着她不含杂质的眼眸,喜欢他吗?喜欢,和我比呢,喜欢谁?唔……她迟疑了片刻,阿君!
他听得出她话里的不确定,以手掩着面,乐京被攻破时他也未曾有过落魄,他掏心宠了两年的人,不及他两个月。
是他方法错了吗,他该强势些?可是他怎么舍得,她刚来时像个孩子一样,他怎么舍得,后来宠上了心更舍不得。
他失魂落魄的出去,那人倚在栏杆上盯着桐玉宫,见他出来才松了口气,他气急攻心,朝他冲过去。他败了,国败给了他,人败给了他,他强撑着气势,一语不发和他错身。
既然楚皇回来了,他的结局也该定了,也许她救过他一命,他对她有些情意,要是她求,他们能远走江湖也说不定,这个想法还没过完脑子就被扼杀了。
他想以死赔罪,生是凤郦的皇帝,死也是,但是他现在不想这么轻易了,是他自私,是他阴暗,他会死的波澜壮阔些,让她恨那个人。
只是看着她娇俏的笑,到底舍不得,她有什么错,她本就不爱他,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也是他先放弃的,若是当初一起走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在山野嬉闹吧,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般。
他寻了楚皇,以玉玺和几位大儒的归降为契,换凤郦一个盛世,保宫里人安定,自然包括她,也是为了她。他们的谈判成功了,因为楚皇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他的将士必然杀她。
他登上蝶裳楼顶层,看着乐京,国破家亡虽然怪前代积弱,总归是亡在他手上,他无颜面对凤郦百姓,别说隐姓埋名逍遥世间。
他知道,天底下除了楚皇再不会有人护她,不为了她的容貌护她,把她交给他,他放心。只是心里的不甘时时灼烧着他,他会自焚在楚皇面前,要是他解不开虞儿的心结送她回去最好,解开了是他们的缘分,他再不甘能怎样。
熊熊的烈火燃起,他一身龙袍,气势威严,最终还是吹了一曲思虞,虞儿,你可知我如何的爱着你,对不起。最后之刻,他仿佛见到她一身凤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