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小城冬夜的宁静。
车门打开,一个小孩被扔了下来,滚了一身的雪。
六岁的小女孩,瓷白的皮肤,可爱得像年画里的娃娃,灵动没有一丁点杂质的双眼此刻却充满了恐惧。
“阿姨,你不是说带我去找爸爸的吗?”
“可是你爸爸不想要你了!”
以前温柔的阿姨现在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怕?
小女孩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车里又下来一个女孩,八岁,神情高傲。
“妈妈,你跟她废话什么,快点把她扔掉,外面这么冷,我们还是赶紧回酒店吧。”
小女孩红着眼睛,不敢哭出声,祈求道:“阿姨,别不要我,带我回家,我要爸爸……”
最后一个“爸”字还没说出来,八岁女孩就上前一脚把小女孩踹倒,又坐在她身上,双手掐她瓷白的小脸。
“齐昭昭,你烦死了!那是我爸爸!我爸爸!我一个人的爸爸!你妈妈死了,你凭什么霸占我的爸爸!凭什么你的房间比我大,你的衣服和玩具比我多!凭什么那些人说起你妈妈都是敬佩,说起我妈妈就一脸鄙视?就因为她是大学老师,我妈妈是开店的吗?凭什么那些人都喜欢你,就因为你可以跟爸爸姓吗!哼,现在你就是没人要的野种了!”
说完还不解恨,又扇了小女孩两个耳光。
女人把女儿拉起来,温柔地说:“蔓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了,你是千金小姐,齐昭昭是没人要的野种。你在天上,她在地下,跟这样的人生气只会降低你的身份。知道吗?”
肖蔓收回刚才的狠厉,甜甜地说:“我知道了妈妈,以后大别墅里所有的玩具和衣服都是我的了,我才是千金小姐!”
“蔓蔓真乖,回去知道怎么跟爸爸说吗?”
“知道!就说齐昭昭不听话,非要吵着让妈妈带她来找出差的爸爸,妈妈带她坐火车,她又自己跑下来,丢了!妈妈为了她寝食难安,都瘦了。”
说完,肖蔓得意的瞪着齐昭昭。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六岁的孩子抖得像筛子。
对于小女孩的反应,肖金梅很满意,她拿出一个信封塞在齐昭昭的口袋里,说:“昭昭,你要乖哦,这封信要留好,这样才会有人把你带回家。要不然你可能就会冻死在街头,那些流浪狗就会过来把你的肚子咬开,把你的手咬掉。”
小昭昭心想:为什么阿姨说话还和以前一样温柔,但是她看起来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邪恶继母?
“我想回家……”
“啪”,刚才还劝女儿要保持形象的肖金梅扬手给了小女孩一个巴掌,恶狠狠地说:“那不是你的家!你妈死了!你爸爸在认识你妈妈之前就跟我在一起了,我们才是一家人!这一天我等了九年!九年!要不是不想沾染人命,我就掐死你了!”
母女俩扬长而去,只剩下孤零零的小女孩拿着一封信站在雪地里。
信的内容是——
“请好心人收养,她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被人包养后生下来的。现在那个男人不肯离婚娶我,我也不能再浪费青春,我要再嫁不可能带着个拖油。跪谢!”
信的后面还附上女孩的生日。
齐昭昭到了新家后,对养母说:“我的生日是六月八号,不是六月一号。”
若干年后,齐昭昭长大,她知道爸爸的后任妻子是故意写错,让她的生日只能和儿童节一起过。
也有可能是为了以后找回来不用相认吧。
自此,齐昭昭的生活偏离了原来的生活轨道,六岁以前的记忆除了被丢弃的那一晚其他的都不算深刻。
她最先理解的成语是——鸠占鹊巢。
那对母女是鸠,她是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