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一郎就这样完结了他的一生。
陆家堡的大院内突然吹来一阵妖风,吹在陈风留的青衣上,院中茶树发出簌簌的响动。
陆家管家正在收拾尸体,不只是柳生一郎的尸体,也有陆家人的尸体,这一战,陆家一共死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都是陆家的高手,陆通明有些心痛,他心痛的不是他们的武学修为,而是他们都是陆家的人,这些人死一个总会少一个。
陆通明在想,难道陆家正要亡在自己的手里?
陈风留已走出陆家大院,骄阳如火,他额头上已有丝丝汗珠,抬起头望着长空,他突然觉得人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
陈风留嘴角露出一道苦涩的笑,他还在想柳生一郎的话,陆家的败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陈风留走进了陆家后山上的小楼。
小楼一夜听春雨,只是此时不是春天,也没有春雨,更没有杏花,有的只是落寞。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陈风留在想,要是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管,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陈风留注定做不成一个幸福的人,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是无法停下来的,这已成一种习惯,好比一个渔夫,当有一天他不再垂钓的时候,他会觉得比死还难受。
陈风留就坐在小楼上的,陆通明命人送来了酒,酒是好酒,只是此时陈风留却没了喝酒的乐趣。
陆家小七端着酒走进来的时候,陈风留正做在桌子旁,手机拿着一只笔,正在写信。
纸上并非是他的笔迹,陈风留的记忆格外的好,他只见过百里芸香提过一次字,于是便记住了她的笔迹,他没想到一个无意之举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百里芸香是大家闺秀,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漂亮女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武功也高的一塌糊涂,这样的女人陈风留一生只见过两个,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任何男人见到都会毕生难忘。
袁仁也不例外,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她从江南远走漠北。
陈风留只写了七个字,“我在陆家堡,速来”,然后后面便是百里芸香的提名。
这个笔迹就连陈风留自己也认不出来,更别提袁仁了。
陈风留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然后递给陆七,道:“你回去告诉陆堡主,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将此信在最短的时间送到袁仁手上。”
燕欢歌看着桌子上的酒,看着陈风留递出去的信,看着陈风留脸上那一抹自信的笑容,道:“陈风留还是陈风留,两年不见,还是跟耗子一样奸滑。”
陈风留道:“有你这只猫在,耗子再怎么奸滑,还是逃不过你那双眼睛。”
燕欢歌笑得花枝乱颤,道:“你的嘴就像摸了蜜饯,说话总让人会觉得很舒服。”
陈风留笑道:“你若觉得舒服,我还可以说很多。”
燕欢歌秀眉微微挑起,道:“这种话听一两句够了,听多了我怕忍不住想吐。”
陈风留道:“能够让人吐也是一种能力。”
燕欢歌没有说话,她害怕自己忍不住要暴走,她拿起桌上的酒,放到玲珑般的光滑粉嫩的唇边,轻轻呡了一口。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风留道:“等!”
燕欢歌道:“等谁?九幽教的人还是袁仁那家伙?”
陈风留道:“都等,最好那个懒鬼能先到。而且陆堡主交游广阔,总还是有一些人会来的。”
燕欢歌叹息道:“陆堡主交了那么多朋友,想不到到今日为止,竟然只来了一人。”
陈风留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人都怕死。”
燕欢歌道:“你也怕死?”
陈风留道:“不只怕,而且怕得要命。”
燕欢歌笑道:“你怕死,为何还来送死,你本可以不用来的。”
陈风留道:“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既然都要死,那也没什么分别。”
燕欢歌道:“这话有点意思,你说还是有一些人会来,会是哪些人?”
陈风留抬头望着窗外,望向窗外蓝天上的白云,道:“据我所知,东林寺的无色禅师就正从关外赶来。”
燕欢歌脸色微微一变,道:“无色禅师?”
陈风留道:“你没听错。我能来此,也是他给我的消息。”
燕欢歌道:“他远在关中,如何给你传递消息?”
陈风留道:“你若是想找一个人,至少有一千种办法,况且他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事,以他在江湖上的威望,他想找一个人,实在简单不过。”
燕欢歌道:“一个人能活成他这样,就算死也值得了。”
陈风留道:“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和尚。就算是我,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燕欢歌道:“听说他还有一个外号叫杀生和尚。”
陈风留道:“他这个名号已有三十年不用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认得。他还有一个外号叫行痴,想必你就不知道了。”
燕欢歌道:“为何叫行痴?”
陈风留道:“因为他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走到哪里,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跟着,直到把你杀死为止。”
燕欢歌嫣然一笑,道:“幸好你和他是友非敌。”
陈风留道:“谁说不是呢。”
燕欢歌道:“陆堡主有这样朋友,一个就够了,九幽教怕是要败兴而归了。”
陈风留道:“还有一个人只怕已到了洞庭湖上了。”
燕欢歌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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