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加州清光被刺激的差点当场完全暗堕,还是叶清发现不对,强制净化,才把他从溯行军的边缘捞了回来。

“真是可悲。”他俯视着半跪在地上的加州清光,嗤笑一声:“神明堕落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加州清光喘着粗气,他心中依旧滋生着黑暗,红眸明明灭灭,像是在与自身做对抗。

“我的确不了解你们是怎么想的。”叶清垂下眼,语气平淡:“但至少我知道反抗。”

说到这,他突然噤声,抬头看着不断飘落的樱花,抿起唇角。

其实他也没有资格说这些人,若不是教父做的太过分,也许他还会再继续忍耐,而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动手。

“算了。”他叹了句,难得好心的蹲下身,与加州清光对上视线:“无法接受朋友的死亡情有可原,但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毁了自己,不过是懦夫的行为罢了。”

加州清光抬起头看他,对上那双平静的红眸,忽的和记忆中的眸子重合起来。安定走前,整理好身上的羽织,站在传送阵那,转头看着被按住的他,眼睛里很平静,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慌。

“清光,你要活下去。”他这么说道,下一秒,金光乍起,他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加州清光面前。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过,他半跪在地上半咆哮半呜咽:“安定他会被碎刀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他……但最后我却没能为他复仇。”

“我记得审神者是被三日月宗近杀死了。”叶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教父被别人杀死了,我也会气炸的,不过你有足够的能力去阻止上一任审神者,却犹豫不决。”

他可能会气成河豚,把杀了教父的人抓回来折磨几个来回,甚至说大闹流星街都有可能。

不过严格来说,加州清光和他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个本丸里的其他刀剑也是如此,受着伤害,心中又抱有侥幸,希望审神者能变回以前的模样。直到有人拔出了刀,血色蔓延时,他们才猛然发现事情早已不可挽回,于是在痛苦中沉沦,逐渐变为不人不鬼的模样。

加州清光用手按着眼睛,像是这样就能把眼泪逼回去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是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能早日下定决心,安定也许不会碎。”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惨笑一声:“但我会遵循安定的愿望活下去。”

说罢,他垂着头,慢慢从一个方向离开。

叶清没有拦他,只是走到樱花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阳光从翠绿的叶子中射进来,有一缕恰好照在他脸上。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叶清闭上眼。

活下去吗?

从前他从未拥有过如此孱弱的身体,似乎只要轻轻用力,便可以扭断自己的脖颈。那诅咒一般的能力不会发动,他可以坠入自己渴望已久的黑暗中。但是为什么,十七岁的自己没有这么做……是想要活下去吗?

不管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就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徒劳地抓住生命的尾巴,即使伤痕累累,看不到希望,也执拗的不愿松手。

他的手慢慢按在胸口,心脏在胸膛里缓慢地跳动着。

当初那个人将匕首刺进这里,明明已经一无所有,却还是满脸泪痕的大喊着想要活下去。那双眼睛里不再是以往的温暖,复杂地令他看不透。

从那个时候,他就不再相信人类的心中会有美好,在面对生命时,所有人都会选择活下去,即使代价是曾经珍重的一切。

就连他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他放在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很快便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似乎下一刻就可以贯穿自己的心脏。

一个人突然从背后将他扑倒,黑色的羽织盖住他,淡淡的凉意传来。

“你在做什么?”鹤丸国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有几分恼怒:“想死吗?”

天知道闻到血腥味时,他眼睛差点就被吓金了!

“这和你无关。”叶清瞥了他一眼,几下挣脱开他的手臂。

“你若是死了,我们的灵力由谁来供应。”鹤丸国永皱起眉,上前一步拽住他的手腕,这才发现他的手腕纤细的很,若不是被揍过,他根本不相信对方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

这时候他想起来这个审神者现在才十三岁,似乎刚经历了人生的巨变,一时想不开也有可能。

“我死了,自然会有别的审神者来接任。”叶清不为所动,目光撇开:“更何况我已经将你们的伤势全部治疗完毕,你们有足够的能力撑到下一任审神者。”

鹤丸国永拧着眉:“你为什么想死?之前那张纸上不是让你活下去吗。”

看到那张纸后,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前来寻找审神者,果然发现对方意图自杀。如果他没有赶来,那只手可能已经握住了叶清的心脏。

“纸条果然是被你偷走了。”叶清目光一凌。

鹤丸国永一窒,眨了眨眼强词夺理:“如果不是看了纸条,你现在已经死了!”

叶清嗤了一声,刚才的迷茫和脆弱似乎只是转瞬即逝,他现在像是只蜷起来的小刺猬,将唯一的柔软包裹在尖刺之下:“现在装什么好人,难道你们不希望我死,再让时之政府换来一个易于掌控的审神者吗?”

“你以为灵力强大的人很好找吗。”鹤丸国永摇了摇头,“更何况新来的审神者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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