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斌在听清楚女儿说什么之后,站在门口楞了足有一分钟,直到风把门吹的“咣当”一声关上,才默默地转身下楼。
走着走着,胖胖的脸上肌肉开始扭曲,用手揉了两下依然没用。很快,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也像是被突然掏空一般,站都站不住了。于是蹲下,双手捂脸,初时还只是无声的哭泣,后来忍不住了,哭声里带着嚎叫,非常痛苦的样子。
过来过往有很多人瞧见了,不过没人认得他,也就没人上来劝一劝。直到小区里的保安发现了,走过来询问了一番,才让他恢复了些力气,蹒跚着走了。
韩雯雯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哭了,仿佛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缺口般,哭起来就收不住。
董娟家里的纸巾算是遭了殃,一盒两百抽的清风被糟蹋了一多半,才算完事。
哭完之后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于是收拾打扮,穿了套长裙,戴了个遮阳帽,一副公主度假的样子出门去了。
目的地不是辣乡源,而是上次去过的咖啡馆。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音乐,看着热闹的大街,静静地发呆。
约莫坐了半小时,梅晓园来了,两人见面二话不说,立即进入正题。
“真小看了这个叫刘振勇的家伙,这人三教九流都认识,一张嘴皮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不是早有准备,提前在你家那边布置了人手,今天真要被他彻底搅浑了!”
梅晓园边说边瞧,一脸担心的模样。
谁料韩雯雯没事人一样,开口就是,“再能蹦的蚂蚱,也打不过苍蝇拍,反正我家那点破事也瞒不住,早晚的事情。”
梅晓园笑,凑近了些,“我听娟儿说你现在喜欢打禅机,现在一听还真是,说说呗,咋回事?”
“娟儿?”韩雯雯也笑,斜了一眼过去,“居然背着我桃园结义?还有个是不是王姐?”
“哇!”梅晓园惊叹不已,直拍胸口,“猜的真准,昨天她俩喝多了,我凑过去被逮个正着,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认了一姐一妹。”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当观众好了。”
韩雯雯说罢,仿佛瞧见了一幅幅搞笑画面,咯咯咯笑起来没完。
这副模样与刚才那副安静的样儿判若两人,一旁的服务生都看呆了。
梅晓园一脸的不忿气,偏又反驳不能,只好举手投降。
“别笑话我了,我可没演技,上台就心慌,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小妖精!”
“就喜欢你这样乖乖听话的,来,把手伸过来,给你瞧个好东西。”
韩雯雯好容易止住笑,但一瞧见对方那渴望的小眼神,又忍不住咯咯咯,好容易才握住手腕,念念有词道:“梅姐梅姐快闭眼,奇人奇人快现身”
梅晓园刚开始还没听清,又听了一遍立即激动,但还没来及说话,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柔和多了。
“你做的很好,亲情是我们永远绕不过去的槛,所以不要试图挣脱束缚,也不要把自己当牺牲品。直面问题,找出办法,解决问题,很多时候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我们停留在原地而已。”
韩雯雯哪能受的了这种夸奖,不过笑起来远没有刚才那么夸张,仿佛初次约会的姑娘,声音也是柔柔的。
“是啊,即使父母不在了,还会有子女。当我们老了,同样会面对孩子不听话,他们的另一半太糟糕,甚至打闹,离婚,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如果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老是想绕过去,就会像我爸那样,把自己当牺牲品,然后牺牲的毫无价值。”
说罢,还觉得不过瘾,又补充道:“或者像那些一天到晚不回家的男人一样,用另一种方式逃避责任。”
“嗯,其实人人都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是我们容易被情绪控制,反复做些无用功,才让困难变得高不可攀。”
“是啊,情绪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尤其是整个家庭都被某种情绪控制的时候,简直就像地狱!”
“当‘我’成了情绪的奴隶,也就成了危险因子,随时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那该怎么避免呢?”
“情绪来源于矛盾,以及矛盾的积累。而我们总想一下解决所有矛盾,理顺所有关系,这其实是偷懒,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是啊,解决不了,就把问题怪罪到别人头上,时间越久,怨恨越大。”
“所以最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也越大。”
听到这,韩雯雯一脸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
坐她对面的梅晓园也一样,醒来之后没有急着开口询问,深呼吸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瞧着对面那张幸福的脸。
两人这副模样像极拉拉队员,身后的服务生早已看呆了,不远处还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韩雯雯却视而不见,语中带笑,“好了,现在可以改口了,奇人什么的太难听,叫大师吧。”
梅晓园一听,双手合什拜了拜,才敢开口道:“大师您好,梅晓园见过大师。”
韩雯雯摇了摇头,一副“大师可不吃你这一套”的架式,说道:“不用太在意礼节问题,要用心去感受,大师刚才和我聊了会家庭问题,想听吗?”
梅晓园激动的直点头,下巴都晃出赘肉了。
韩雯雯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清官为什么难断家务事?答案很简单,家务事里掺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