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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这才醒悟过来,她连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顺便踩到了大伯娘的脚,妯娌两个都紧张兮兮的,特别小家子气。
小孟厂长根本没有看见似得,他又把手伸向张明月:“帮家里卖衣服?辛苦了!”
张明月只好也伸出手去,随便一碰就算了。“领导辛苦了。”这个场景要是回到小孟厂长他爷爷,老孟厂长那会儿,就是个套话了。“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现在也不想着为人民服务了,都想着往自己家里划拉。
张妈妈妯娌两个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小孟厂长来的时候好像有点长了啊!那么招待领导的流程,下一步就要请领导坐下。
大伯娘赶紧搬了自己常坐的胶皮带简便小板凳来,使劲擦了几下:“小孟厂长,您坐!”
现在按照以往的经验流程,小孟厂长就该说:“不坐啦,我再往前面看看。”大家站在档口前,恭送他离开,就行了。
小孟厂长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说:“好啊。”一屁股就坐在那里了,小小的一个板凳,难为他竟然也坐出儒雅fēng_liú,大刀金马的气势。
大伯娘吃惊,只好接着说:“月月,快去给小孟厂长买瓶水去。”她也不用客气,把自己侄女儿当成跑腿儿小丫头了。
张明月暗暗吐了一下舌头,还是很听话的说:“要什么水?可乐、矿泉水?”
小孟厂长在那里摆手:“不用,我不喝。”
大伯娘已经飞快的推搡她:“快去,每样都要一瓶。”
张明月立刻领命走了。
大伯娘和张妈妈就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因为小孟厂长是坐着的,她们站着,低头看,大眼瞪小眼。当然很尴尬。
小孟厂长招手:“哎,你们也坐呀!”
大伯娘和张妈妈忐忑不安的坐了小板凳。
这个时候,其它档口的人也在探头探脑的围观,小声的议论那。纷纷猜测小孟厂长的来意。
“小孟厂长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不是又要涨租金了吧?”
“涨租金,还让不让人活了?他要是敢再涨,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他跟前,你们都别拦着。”
“行了你别激动了,知道什么呀你就撞死,这个大楼,当初盖的时候,厂子里一分钱都没出,股份大半都是银行和开发商的,租金的事儿,厂子里多半是说不上话儿的。”
“那小孟厂长这次过来是什么事儿?”
“听说东边又有人画地方了,大概还是又要起新楼!”
“又盖商场?生意本来就不好,他要敢再盖商场,是想饿死我们呀,看我一头撞死在……”
“行啦,你别激动了,谁说盖商场?也许就盖宿舍楼那,每家分一套。”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撞死两次的那人开心的搓了搓手:“要真是分房,就算他们孟家还有点良心。”
小孟厂长坐在小板凳上,已经很和煦的谈起了生意经:“看你们这里,衣服不是厂里拿的吧?”
大伯娘赶紧说:“也有厂里的,这一排都是。咱们说实话,厂里的进价还是要比别家贵一些。”
小孟厂长:“可咱们布料和质量要更好一点啊。厂里现在是决心要走品牌化的路子,低端市场拼价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做品牌,才能拉升利润空间,进入良性的循环。”
这种厂子发展的规划,他也知道普通家属是不愿意听得,很快话题一转,指着那些荧光裙问:“像这种裙子,你们进价多少?”
大伯娘:“这个进价18块左右。”
小孟厂长:“那卖多少那?”
大伯娘:“这里商场,也要不上太大的价儿,一般也就是五十,有讲价厉害的,35也就拿了。”
小孟厂长笑:“那还不错呀,都有一半的利润了。”
大伯娘:“租金才是本钱的大头啊,现在又要加收水电费,卫生费,消防费。没完没了,那里能和上班领工资比?”
小孟厂长就问:“这个档口,也得有,12平吧?租金多少?”
大伯娘:“一年得六万块那,还有别的零星,三千也打不住。”
这个时候张明月终于把水买了回来,拿一个塑料袋儿提着,冰红茶,冰绿茶,可乐,雪碧,矿泉水儿。
大伯娘恭敬的招呼领导喝水。
小孟厂长很给面子的拣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喝了几口,才站起来:“行吧,那个你们先忙,等厂里这个规模上去了,说不定还是要请你们回去帮忙的。”
大伯娘顿时欢喜呆了:“我们这样的,还能回去厂里?”
小孟厂长:“那当然,都是自己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行,你们忙吧!”
大伯娘和张妈妈恭敬的在档口站了,恭送领导离去。
小孟厂长这个一走,周围档口哗啦一下,都围了上来,打听他都说了什么,小小的一个档口,热闹了许久,才慢慢散去。
大伯娘也是喜气洋洋,过了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忘了问,看你大哥还能回去吗?哎呀,忘了问,月月呀,咱们月月不是也想进厂?”
张妈妈顿时呆了,过了一会儿忽然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哭出来:“多好的机会呀,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这么没有用,这个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忘了帮月月问!”
她不停的自责,用手背揉眼睛,不大一会,两只眼睛都红肿了。
这个时候张明月不在档口里,她走远了,去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