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程涟笙不疾不徐地走着:“她进宫做什么?难道和慕公主回来了?”
“不曾。”李炎阳不假思索:“倘若公主回宫,云王定会召我前去。”
换做平日,这个时候程涟笙定会开始打趣李炎阳,但她今日并无心思,对李炎阳的话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未做深思。
昨日烧得神智不清,她忘了问,今日想起,她才向基尼打听了一下暗卫的情况。
那日被扶上马车前瞧见的满地尸体,即便现下想起,她仍是心有余悸。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影里见过,可电影演得再真实,那也是假的。而那日经历的,却是真正的拼杀,地上躺的,也是真正的尸体。要不是苏琪派人暗中保护,她不会如此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么多条人命,一夜之间蒸发,甚至连长相姓名,她都未曾得知。
幸而余下的暗卫被楚汐瑶救到了府上养伤,虽仅剩半数不到,也好过皆数命丧黄泉。
她有些自责,又有些怨愤。
虽说这是人类发展史的必经之路,但若不是她家祖坟被刨倒霉到家了,又怎会穿越到此亲身经历这样狗血的事情。
这该死的古代!命薄如纸的古代!
程涟笙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仍是觉得通体发寒。
她仰首望了望天空,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在外头站得有些久了,得回屋了。
进了前厅,程涟笙欲脱去身上的狐裘,奈何刚一抬手,又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
李炎阳看她面色狰狞地俯着身子,便知她是碰到了伤处,他上前扶住程涟笙的左臂,关切道:“涟笙要脱衣,吩咐下人做便可,何须亲自动手。”
程涟笙偏头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有手有脚,这些小事都可以自己做,我刚刚只是忘了身上有伤”
“涟笙。”
程涟笙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清澈婉柔的声音。
抬眼望去,是楚汐瑶那张秀美至极的脸庞,她换了一身浅粉色的宽袖衣衫,墨发如瀑般披在身后,直垂腰际,精致的面颊没有任何杂质,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汐瑶。”
“楚姑娘。”
程涟笙与李炎阳同时唤道。
楚汐瑶目光扫过李炎阳搀着的手臂,眸色暗了暗,只一瞬,又恢复了淡然。
见程涟笙身上披着狐裘,楚汐瑶便知她今日不止下了床,还出了门。
“涟笙何时下的床?”
她走到程涟笙面前,抬手欲探程涟笙的额头。
程涟笙顺势低头,望着她清灵的眸子咧嘴笑道:“没多久,烧都退得差不多了。”
楚汐瑶笑了笑,收回手:“还有些热,可还晕着?”
程涟笙伸出二指虚虚地比了比:“一点点。”
“涟笙体质确是优于常人。”
“那是。”
程涟笙扬了扬眉,得意道:“狗一般的恢复能力。”
楚汐瑶抿唇一笑,伸手去解程涟笙领口的衣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李炎阳干站在一旁,插不上嘴,也帮不上忙。
好不容易二人停下了交谈,李炎阳忙接口问道:“楚姑娘今日可是入宫了?”
楚汐瑶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开口,只点了点头。
李炎阳:“”
程涟笙饿了,她算着这会差不多也该用晚膳了,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对李炎阳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你要是急着回宫,那我就不留你了。”
李炎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急不急。”
用膳时,李炎阳才开始后悔,他究竟为何要留在此处用膳。
明明是三个人的晚膳,他却像是被忽视了一般,无人问津。
“这个。”
程涟笙指着桌上的蒸鱼。
李炎阳看着楚汐瑶一次又一次地把饭菜喂到程涟笙嘴边,而程涟笙也乖顺地像只猫儿似的,张嘴接受楚汐瑶的投喂,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强势。
李炎阳心情极度复杂。
方才,是谁与他说来着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有手有脚这等小事可以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