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寒光雪,三边动危旌。
…………
报——!
忽然,纵马飞奔的斥候一声呼喊,传入刘协耳中,使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循声望去,只见斥候策马冲进营帐,边喊边翻身下马。
“陛下在哪?”
“嘿,朕在这呢!”
刘协喊了一声,把手伸到窗外,朝斥候招了招手。
“禀陛下,李傕、郭汜大军已进驻南郊大营!”斥候一路小跑过来,单膝跪地,隔着窗棂对刘协说道。
“地上凉,起来说话。”
刘协抬手示意他快起来,“七万大军全部进去了?”
“对!那些人冻得跟龟孙子似的一个都没留下,全都躲进我军废弃的营寨里。”斥候咧着嘴笑呵呵的说道。
刘协听了眸子里精光闪烁,仰望白雪覆盖的天空,感慨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场大雪来得太及时了,百年不遇呀!”
斥候听后神情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陛下早就料到他们会躲进大营以避风雪?”
“呵呵呵。”刘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看到天子并没有责怪自己多嘴,斥候颇感振奋,接着道:“莫非营中有埋伏?”
刘协看了看他,“你觉得李傕、郭汜领兵征战多年,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运气么?那么大一座营寨就摆在那儿,有没有埋伏难道他们看不出来?”
“呃?”斥候愣了一下,自顾点头道:“也是哦,只要不是傻子,进驻之前都要派人先进去察看,然后再率领大军入营。”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刘协颔首笑道。
斥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陛下,那我们岂不是白送一座大营给他们住?这亏吃大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们撤离的时候就该一把火烧掉营寨,省得他们捡现成的!”
说完,斥候满脸愤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刘协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多,如果真有的话,那么馅饼掉下来的同时,脚下一定有个坑等着你。
所以,要把目光看长远一些,白送一座军营给他们住,如果他们敢要,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哦?陛下是说那座军营里果然有埋伏!”斥候惊讶道。
刘协笑了笑,不予答复。
斥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脑洞大开,道:“事先埋好火油,等他们入睡后,放火烧掉大营?”
刘协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没好气的说:“脑洞不小啊,就是有点异想天开,睁大眼睛看清楚,下这么大雪,不出三个时辰,地上的积雪就有半尺厚,这时候放火,能烧着吗?”
“对呦,这雪下的忒不是时候,再晚半天就好了。”斥候挠头说道。
刘协觉得他很有趣,胆子也大,敢在自己面前信口开河,倒也十分难得。
长夜漫漫,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挺好。
王越、史阿和王异他们懂得太多,礼数周到,反而束手束脚,刘协即使想找他们聊天也不可能如愿。
看到刘协微笑不语,并无不悦之色,已经脑洞大开的斥候接着说:“下这么大雪确实很麻烦,放火指定行不通,水攻的话,时下河水都结冰了,吃水都苦难,更别说筑坝蓄水,水淹军营了。”
越说越发愁,急得斥候直挠头。
“陛下,水攻、火攻都行不通啊!难道我军只能和他们面对面的战阵对决么?”
看到他急成这样,自己再不开口的话,就没法愉快的聊天了。
刘协笑着道:“李傕、郭汜帐下有七万大军,并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西凉精锐,再看看我们有多少兵马?”
斥候扳着手指,接话道:“骠骑将军张济帐下有六千人马,其中三千骑兵;兴义将军杨奉帐下有一万五千人,其中五千骑兵隶属偏将宋果帐下;而我们虎贲卫现在可战之兵只有四千骑兵,还有近两千名伤兵。”
说到伤兵,斥候骂骂咧咧的道:“这都是杨定将军造的孽,本来八千多步骑,他偏要率军攻打华阴城,八天下来,战死三千多人,还有两千人受伤,全军伤亡大半,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刘协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不简单啊,这个斥候挺厉害,对各营兵马了如指掌,就连步兵和骑兵的数量也如数家珍。
直到此刻,刘协才把目光真正转移到他身上。
只见他身长八尺,孔武雄壮,五官周正,浓眉虎目,相貌堂堂颇具威仪。
他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言行举止略显拘束,但刘协猜测他恐怕也只有面对天子时才会放不开,若换作其他人,或许就是另一幅神情了。
忽然,刘协看见他腰带上系了一块青玉。
这块玉可不是谁都挂在腰上的,朝廷明令,俸禄千石和六百石的文武官员才能随身佩戴翡翠色的青玉。
这就是说,眼前这位有些面生的斥候,应该是一名校尉或骑都尉,否则他就没有资格佩戴这块青玉。
刘协自诩过目不忘,只要和自己照过面的人,即使叫不上名字,也知道他是谁帐下的将士。
仔细回想一下,刘协摇了摇头,确实没有这名斥候的一丝印象,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和他素未谋面。
然而斥候却穿着虎贲卫斥候哨骑的皮甲,以至于刘协刚才一直把他当小兵看待。
脑海中思绪迭起,但刘协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顺着斥候的话茬儿,刘协笑着说:“逝者已矣,杨定的是非功过已经盖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