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济无舟楫,端居思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
三个多月的沉寂,刘协真正融入到当下这个时代洪流之中。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对伏寿的芥蒂以及生怕女人黏上甩不掉的想法有多荒诞。
说好听点,这叫不了解情况,不客气的讲就是矫情。
为什么要甩掉黏上自己的女人?
这里但凡有点实力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阉人都要娶几个“对食”!
而之前对伏寿的芥蒂,在刘协现在看来其实是自己想多了。
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送上门,干嘛要躲闪,直接收了她,事后她即便知道了实情也会永远埋在心里,不会对别人吐露半个字。
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伏寿站出来揭穿他的身份,只要刘协的羽翼足够丰满,天下人谁会相信她的话?
届时,刘协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追随他的文臣武将便会指证“皇后疯了”,然后闹剧就收场了,伏寿将在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了此残生。
这还是最仁慈的做法,如果手段再暴戾些,知道实情的人将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
刘协沉寂了三个多月,得到了对这个时代最透彻的领悟,所有的一切都基于实力,即使自己是皇帝也不例外。
……
“禀陛下,白波谷三位将军和南匈奴左右贤王在帐外求见?”
吃过早膳,刘协和伏寿、董琬边喝茶边聊天,一盏茶还没喝完,史阿就走了进来。
“嗯,知道了,让他们在大帐等候,朕稍后便到。”刘协边说边起身。
史阿躬身告退,伏寿和董琬紧跟着刘协,“臣妾为陛下更衣。”
“呵呵呵,你们俩呀至于吗?”刘协摇了摇头,呵呵笑道,“菱香和菱霖就做得挺好,朕也习惯了她们在身旁伺候,可你们两个偏要抢人家的工作,现在倒好,侍女在旁边休息,你们俩大清早起来,一面做早膳一面煮茶,忙得晕头转向。”
伏寿和董琬笑盈盈的帮他更衣。
“累点才好呢,这样我和婉儿才感觉踏实,正好也让菱香她们歇息一下,要不把她俩累坏了,陛下又该心疼了。”
刘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们可不许这样,凡事都有规矩,各司其职就好,须知过犹不及。朕希望你们能够互帮互助,和睦相处,亲如姐妹,切不可无事生非,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伏寿羞涩地看了看刘协,知道他这番话是针对自己说的,担心自己刁难菱香二女。
“夫君多虑了,臣妾知道分寸,再说我和菱香、菱霖在宫中相处多年,感情好着呢。”
刘协欣然颔首,“如此便好,如今我们的处境并不好,东涧之战中李傕郭汜帐下的兵马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显然李傕又从长安后方抽调兵马赶来增援了。值此危难之际,我们内部一定要团结,互敬互爱亲如一家,不仅现在要和睦,以后也应如此。”
“臣妾遵命。”伏寿欠身一礼,没有多说什么,但俏脸上认真的表情让刘协十分心安。
外戚出身的伏寿手腕颇为高明,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拉拢了董琬,现在又趁机给菱香、菱霖二女施以颜色,暗示她们恪守本分,不得恃宠而骄。
伏寿这一连串的手段,刘协都看在眼里,于是敲打一下她,因为她是皇后,将来自己后院的安稳就靠她来维持。
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原则,刘协从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睦相处既是他对伏寿提出的要求,也是她作为皇后必须做到的事情。
昨晚刘协并没有急于拿下伏寿,仅仅是抱着她和董琬说了一会话,送她们回房时分别吻了她们的脸颊。
尽管刘协的身体很诚实,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但是从时局考虑,现在还不是沉溺于温柔乡的好时机,所以他浅尝辄止,等到自己真正安稳下来时再拿下伏寿一血。
正如刘协所说,东涧河谷首战之中,李傕、郭汜帐下只有不到三万兵马,第二次大战时西凉军却有四五万人马,即便李郭大军东涧战败,最后跟随他们逃走的西凉军不下三万。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李傕和郭汜从后方至少抽调两万兵马前来增援。
东涧大战,西凉军在河谷中折损了两万兵马,现在李郭二人手中仍有不少于三万大军,并且大部分都是西凉铁骑。
而刘协麾下兵马比较分散,有四千多南匈奴骑兵,白波军一万步兵,再加上刘协自己统帅的五千虎贲军,共有小两万兵马。
如果依托曹阳塬有利地形据守大营的话,两万对三万,完全可以抵挡李郭大军的进攻。
只可惜实际情况很不乐观,李乐和刘豹等人心怀鬼胎,并非真心投效,尤其是南匈奴铁骑更是居心叵测。
因此指望他们率军抵挡西凉军是不现实的,刘协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提前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
天子帅帐。
“臣等(末将)参见陛下!”
“平身。”
刘协抬了抬手,神情关切的说道:“诸位将军与李郭逆贼激战多时,鞍马劳顿,为何不多歇息两日?”
李乐对他的关怀毫不领情,语气不善的说道:“陛下把家眷们都送走了,让我等如何安歇?难道让我们在睡梦中被西凉军砍掉脑袋不成?”
韩暹、胡才、刘豹和去卑四人同样面露愠色,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势,显然他们私下已经通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