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天气又阴了,东风吹起来,异样的寒冷。甄玉英迎着寒风正往家里赶。
这冬日的天气实在是糟糕,上次下的雪刚刚消融,天气又阴晦了,据天气预报报道,最近几天还会有一场大雪。
看来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甄玉英裹了裹衣服,心想:“我得买一件新棉袄了,不然这个冬天就冻死了。可是我怎么向大妈开口呢?”
她现在穿的旧棉袄本来就破了,今天早上穿的时候又拉破了几个大口子,实在管不住风了。另外她有几件毛线衣,也非常破旧,都是堂姐穿过了给她的。还有她的两件外套也旧了,也实在穿不得,不说与人家女孩子比美,最起码穿起来像个样子吧。但是她一想起大妈的脾气,心里就不寒而栗。
甄玉英是个苦孩子,三岁死了父亲,五岁死了母亲,是好心的大伯收养了她。可是大伯母——她称之为“大妈”——对人很刻毒,对她更是非打即骂,从来就不曾给过她好吃的、好穿的。
她想到大妈的刻毒,她那想要一件新棉袄或新外套的想法就像烟雾一样被风吹散了,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奢望。
但是在刚进家门的时候,她又想试试运气,说不定大伯会为她说请的,大伯对她一直很好。
她刚进家门,就听得大妈在房里对小女儿甄小瑰嚷道:“……早上还在,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到底拿没拿?”
大妈的小女儿甄小瑰忙道:“我一上午都没进房间,我哪会拿?待会儿玉英回来,你问问她!”
大妈就道:“肯定是这个死丫头干的,放了学到现在还不回来,一定是在外面躲着不敢回来。”
甄玉英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忙小心地推开房门,问道:“大妈,出……出什么事了?”
大妈一见她,几乎是暴跳起来道:“死丫头,我这桌上放的十块钱是不是你拿走了?”
甄玉英忙道:“我没拿,我一早上都没有到房间里来……”
大妈嚷道:“谁说你没来,我早上还看见你到房间里来梳头。——你这败家子,拿了还狡赖……”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起梳妆镜前的弹尘,举起就打。
甄玉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道:“我真没拿,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大妈越打越生气道:“你还敢撒谎,你还敢撒谎……”
在一边的甄小瑰忙过来拉着母亲道:“妈,你再到别处找找,或许还在呢!”
大妈顺手一推道:“我全家都翻遍了,都没有,不是她拿的谁拿的?我今天不打死她我就不是人。”说罢,发疯也似的打。
甄玉英吃打不过,突然想起死去的父母,心中凄苦,便嚎哭着夺门而出。
大妈在后面还挥着弹尘骂道:“你逃?除非你死了,不然别进我的家门……”
甄玉英边哭边向前面跑。此时正是中午,天又阴冷,路上也没有人。她不知跑了多远,抬头见前面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此时正值冬季,河水下落,露出一大片河滩来。
河滩上一个人都没有,宁静而凄凉,连河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显得那般无可奈何。
她回头看看,离她住的村落已非常的遥远了,早已听不见大妈的骂了。她唏嘘了几声,慢慢地走下河滩,坐在柔软而潮湿的沙滩上,她又一次想到了死去的父母,要是自己的父母还活着,她也不至于遭到这样的苦难。可是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就那么狠心,扔下自己就走了呢?她想着想着,眼泪便又扑簌簌的向下掉。
滚热的眼泪掉进了冰冷的沙子里,就像是被冰冻了起来,是她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她心里感到委屈、凄苦,心想,今天就死在这里了,死后还能和爸妈团聚呢!
可是不一时,天空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来,纷纷扬扬,落在河滩上,落在小河里,落到她身上,同时也落到了她的心里……,但是她没有动,寒气直入她的骨髓,露出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她呼不出一丝的热气来暖一暖它。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切像被冻僵了似的,毫无生气。
但是时间不长,凝固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大伯的声音,他正在到处焦急的寻找她。她的心似乎又热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大伯才是她唯一的亲人,他疼她,他呵护她,她又怎么能丢下他,看他痛苦呢?
她慢慢站起身子,就见伯父从远方走来。
估计大伯是看到了她,顾不得打伞,冒着风雪跑了过来。
大伯跑过来,撑了一把伞为甄玉英挡住风雪,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紧张和不安,苍老的脸上皱纹斑驳。他看了看甄玉英,嘴唇抽动了几下,道:“玉英儿啊,不要理你大妈,我们回家吃饭吧!”
甄玉英看着大伯,鼻子一酸,泪水又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道:“我不回去,大妈会打死我的!”
大伯为她擦干了眼泪,拉着她走上河滩道:“你看你还和你大妈一般见识?她怎么会打死你呢,她就是那个脾气,过后就好了。其实那十块钱被她自己揣在衣袋里,结果忘记了,还到处找,她现在也后悔打了你。”
甄玉英不说话了,大伯再怎么讲,她还是恨大妈,一辈子恨。
大伯又道:“你是个好闺女,等你书念完了,我就送你到你哥哥、姐姐那里,谋条生路吧!”
大伯的大儿子和大女儿都在bj开饭店,生意也不错,甄玉英要是去了,往后的生计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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