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坐下吃饭,张氏却笑嘻嘻地递过一碗饭来,向堂屋里一努嘴,笑道:“张兄弟,你先别忙着吃饭,里面还躺着一位呢。你可别让人家饿着了啊。”
张奇一怔,不由得脸上一红,讪讪笑道:“那好,我去送饭。”
“这闺女可真俊啊,可别错过了呀。”张氏又补了一句。
“嗯,是啊,那叫水灵,比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俊呢。”夏峰也由衷地赞道。但随即低声惨叫,却是被张氏狠狠掐了一把,低声喝道:“你来什么劲?”
“啊,错了,错了,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比过得咱娘子了,对不对?”夏峰急忙认错。
王贵、牛刚捧着饭碗,看着张奇傻笑;希木和张长富也都人小鬼大,两人挤眉弄眼,笑得东倒西歪。
张奇很有些尴尬,只好笑笑。然后推开门,进到堂屋。却见慧梅已经半靠半躺在担架上。在她身下放了被褥,想必是张氏拿来给她垫着的。究竟是当妈的人,想的就是周到。
慧梅见了张奇,眼前一亮,微微一笑,道:“张大哥,你来啦?”语气颇为温柔。
“嗯,你躺了许久,肯定也饿了,快吃饭。”张奇有些笨拙地递过饭碗去,慧梅略感羞涩地伸手去接。但张奇递得有些快了,见慧梅似乎没接着,又忙缩回手。两人这么一乱,手臂就碰在了一起。
慧梅“呀”了一声,一下子脸羞得通红,受惊似的缩回手,低头不语,胸口感到怦怦心跳。
“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姑娘不要见怪。”张奇忙道。
“你别那么客气,叫我慧梅就好了。”
“是,慧梅姑娘。”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不想让我吃饭了?”慧梅脸上发烫,低声说道。
“好好,要不我喂你?”张奇心想她受伤很重,也不知能不能自己吃饭,于是忽然这样说道。
“啊,要死啦,你怎么……”慧梅羞道:“人家才不要你喂,拿来,我自己能吃!”
“是,是。”张奇讪笑着慢慢递过碗去,这次很小心了,生怕再无意中碰到慧梅洁白滑腻的手臂。
慧梅接过碗去,低着头,慢慢吃起饭来。一粒粒饱满的米粒,慢慢在她柔软的如菱角般的嘴唇,与及洁白宛如碎玉的齿贝中,轻轻柔柔地蠕动着。
张奇也只是无意中一瞥,但竟然为之失神了,眼光呆呆地停留在那一张薄薄的因失血过多、而略有些惨白的柔软嘴唇上。
“啊!”过了许久,慧梅悄悄抬眼一看,见到张奇呆滞的神情,不由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他是看自己吃饭看得痴了,不禁大羞,嗔道:“你这人,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张奇猛然被惊醒,登时大窘。忙道:“你慢慢吃,我出去吃饭。”说罢,急忙起身,撞到门上。忙又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忽然传来慧梅“噗哧”地一声轻笑。
吃过饭后,众人忙着收拾,准备前去西城。
但慧梅却要告辞,张奇颇有些失落,心想莫不是自己得罪她了?进屋一问,才知慧梅是急着要替高夫人给李闯王送信,却是有紧急军情,耽误不得。
“什么紧急军情,这么着急,难道不能等你的伤好了,再设法前去吗?”张奇一时没把住嘴,说出一句很没军事素养的话来。
只不过,他没当过兵还没看过军事小说吗,随即也醒悟过来,脸上一热,讷讷地说:“嘿嘿,我可不是有意打探军情啊。只不过,你的伤……”
“没有关系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事也不会瞒着你。而且,其实我也不知信中的内容。”慧梅怕张奇尴尬,向他轻轻一笑,说道:“自从商洛山突围,闯王冲出孙传庭的包围圈,但却与高夫人所率的老营失散了。如今,好不容易,我们才又跟闯王有了联系。这次送信,多半是要说起两军如何会师的事了。”
“啊,这是真的啊?”张奇睁大了眼,看来历史记载的没错,“李闯王是不是在突围之后,身边只有一十八骑?”
“啊,你怎么知道?”慧梅睁着一双妙目,看向张奇,却是惊疑不定。
“嘿嘿,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还以为只是一个传说呢。”张奇忙辩解道。
“闯王被困在商洛山中,高夫人十分着急。这次好容易有了准信,就派我带着几十名弟兄,前去联络闯王。不想路上遇上官军,连杀数阵,最后弟兄们都牺牲了……”慧梅说着,不由得泪湿衣襟:
“若不是得恩公相救,慧梅我也难逃一死。我死事小,但高夫人的密信,却无法送到闯王手里了。”
张奇看着慧梅,心中感动。想不到她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忠义勇决,委实令人敬佩。
只不过,张奇见慧梅虽然已解了毒性,但箭伤却还很重,根本就不便行走,更不用说骑马驰骋了。让她前去送信,让人既不放心,事实上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但若让张奇放下手中的事情,替慧梅前去送信,他也做不出来,毕竟山庄里还有上百口子人等着他的消息呢,每天吃野菜的滋味可不好受,大伙还眼巴巴等着吃白米饭,那怕是白米粥也行。
正为难呢,忽然屋门一开,希木走了进来,自告奋勇道“少爷,我愿意前往送信。”
“啊,好你小子,竟敢偷听?”张奇不禁气道。
“嘿嘿,这个……不怪我,是他们见少爷进了屋子,好半天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