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微微皱起,帝羽转身和房内等人告别:“下次我得空了再过来。”
“羽儿记得多回府看看。”父亲嘱咐了一句,眼里已有闪烁泪水。话中关怀悲切之音使帝羽顿住脚步,她根本不可能留在府内,听到鬼王的称呼,纤百里充满全身的魔气令房内的几个孩子惧怕着,楚儿和她的侄女、侄子眼里害怕的光芒让她却步,她是魔,她所到之处,必是魔鬼丛生。
六界相克,并无道理,凡人身躯薄弱,禁不住魔气的侵蚀,长期呆在一起,会被魔化。
“嗯,羽儿知道,父亲保重身体。”帝羽勉强的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走到房外,才敢施法离开,以免吓着了里面的小孩。
魔族沧明紫宫内鬼王正静静候着。
十年不见,鬼王面色稍暗,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掌管着六道轮回,他黑袍袭身,阴柔的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
毕恭毕敬道:“参见魔尊。”
帝羽坐在座位上,端起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吹凉,懒散问道:“何事?”
鬼王面露难色:“忘川河上停留一抹灵魂,十三年执念,不肯入轮回,今夜便是最后之期,否则残魂消散。”
“按照你们鬼族规矩打散便罢,与本尊说干嘛?”这点小事也要劳烦她吗?
不悦的声响令鬼王头更加低下:“小王也是如此打算,但此魂执念极深,小王便想着给他一次机会,翻阅了他生前的录薄,发现此魂乃是魔尊的旧识。”
旧识?帝羽眉梢一挑。
“此魂生前名字为连城瑾。”
嘭地一声,手中茶杯悄然摔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帝羽身形一动,直逼鬼王,气势之大,鬼王只觉泰山压顶般令人不得喘息。
“你方才说此魂叫什么?”帝羽的声音是极致的颤抖。
鬼王沉着身躯,诺诺回道:“连城瑾。”
鬼族处于地府,专管六道轮回,人死后其灵魂都在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其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
步及黄泉路,踏上奈何桥;又见忘川河,相聚望乡台;颤刻三生石,一碗孟婆汤;前世未厮守,今生亦无缘。
帝羽随鬼王踏在黄泉路上,黄泉路上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是那些阳寿未尽而选择了结自己生命的鬼魂,因为他们即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到阴间,只能再黄泉路上游荡。
经过黄泉路后,就是忘川河,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河中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有些鬼魂为了能见到今生最爱之人,可以不喝孟婆汤,但必须跳入忘川河中,他们需要等上千年才能转世。
在这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奈何桥上走过你今生最爱之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你,在这千年之中,你会看见他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试想一下,这将是何等的煎熬?
忘川河石块上站着一抹残魂,伸着脖子,紧紧注视着河上,似在眺望着什么。
“他可以选择跳入忘川河,一千年轮回。”帝羽极力压制内心情感,淡淡说道。
“平常人是可以,但此魂执念太深,忘川河容纳不了他。”只有解了此魂的执念或打散此魂,方可正常轮回。
“退下吧。”
责令鬼王等闲鬼退出忘川河,帝羽莲步轻移,款款走上忘川河,河中腥风将她红裙吹得烈烈飞扬,未绾的青丝如瀑飘扬在身后。
那抹残魂察觉有东西靠近,缓缓转身,对面迎风走来的女子正是他十三年执念。
她红裙飘扬,额间彼岸花涌现出红光,面上挂着悲切的笑意,不施粉黛,却绝世风姿。
“小姐!”残魂颤道。
无欢啊,她的无欢,帝羽走近他跟前,未觉脸上已有两行清泪。
连城瑾着的还是十三年前所穿的铠甲军装,头发散落,嘴角处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血,这正是他死前的模样。
帝羽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手指却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她悲痛道“为何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十三年之期已是大限,若鬼王不是心存善意,他早就被打散了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连城瑾伸手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却也是触摸不到她的身体,恍然间收回手,久久咧嘴一笑,仍如少年翩翩春风如沐:“我只想再和你说些话。”
他在忘川河上不知凡界过了多长时间,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世又一世那么久远,他每日看一bō_bō鬼从这里经过,赶去投胎,他看见过杜宁,看见许多熟悉的人,却没有看到小姐,他心里希望小姐是上来天,而非入地,但又想再看她一眼。
“你太傻。”
连城瑾笑容更深了,他是傻!不傻怎么会为小姐丢掉自己的性命,不傻怎么会十三年不肯入轮回,只想见她一面。
魂魄渐渐消散的痛楚,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他苦苦支撑,老天爷还是对他好的,他见到了自己心中的执念。
“小姐这一世是做了妖精么?怎地变得那么好看。”
这句话引得帝羽破涕而笑:“人族不过十三载,哪来的下一世啊。”
“啊?那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谁伤了你?”连城瑾从惊讶的表情变成了愤怒。
帝羽叹息:“世事无常,我并非凡人。”
不是凡人,连城瑾看向她额间的彼岸花那么妖艳,双目赤红,明晰且惊心,顿时明白,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