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不过进行了三日,倒有两日受伤。还都是左臂,怎么谁都看她的手臂碍眼,想废了她这条胳膊么!
瑾弈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凌嫣,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疼痛而变得红润有泽,“不知公主这是何意?”
凌嫣突然惊慌失措,一张小脸乍红乍白,目中隐含一种名为无辜的惶然,“哎呀,弈姑娘,都怪我不好,刚刚你身旁跑过一只野兔,我想射那野兔的。”
瑾弈嘴角轻勾,带着几分嘲讽,“哦,我知道公主箭术精深,所以想表现一下隔人射物,也未尝不可。”
凌嫣大眼扑闪,那濛濛的水意顷刻决堤,化作汹涌的泪水,她用力咬着唇,柔软的下唇裂开一道沟壑,“弈姑娘可是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罢,求助似地抓着傅睿。
“弈姑娘,公主毕竟是无意,看在我的薄面上,事情便到此为止可好?”傅睿盯着凌嫣抓着自己的手,俊眉蹙起,却也不甩开任由她抓着。即使沐浴在阳光下,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也无半分暖意。
这么看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瑾弈冷笑,“瑾弈尚且记得湘国的陛下还未宣布公主和亲之事的人选,那王爷与公主又是何种关系?要我看在王爷的情面上呢?”
傅睿被她的话一噎,俊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愠怒,“那弈姑娘是铁了心要追究下去了?”
看着那张泫然欲泣,又无半分悔意的脸,瑾弈从未想过有一刻,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看起来这么让人嫌恶。
毕竟是湘帝的孩子,这个公主骨子里同她父皇一样冷血无情。若是她躲不过,或是她没有一身武功,那此刻箭就插在她的心口上!一条活生生的命,差点就此丧生,难道真的就无半分羞愧?
“瑾弈不敢,瑾弈不过是一届草民,性命自然卑贱得很,只是瑾弈竟不知,湘国这堂堂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可作为一国表率的公主殿下,竟然是个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粗鄙之人!岂叫这天下人笑了去!”
凌嫣羞恼,赤红着眼睛狠狠瞪着,“我…我怎么粗鄙了?”
“三岁小儿方且会在错伤之下赔礼道歉。可我受伤至今,却不见公主有半分致歉的话语。公主莫说是忘了。”
凌嫣气极,这时候连傅睿也无法帮她说话,毕竟是她伤人在先,若是不赔礼,真传了出去,她的脸往哪搁,湘国的脸又往哪搁,踌躇再三。她只得低声嗫嚅,“对不起。”
“瑾弈受伤晕眩得紧,公主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凌嫣银牙一咬,大声道,“对不起!可以了吧!”
瑾弈这才抬头看她,正色道,“公主,若是瑾弈不懂武,亦或是公主的箭再射偏几分,也许瑾弈此刻已全身冰凉躺在这里,那公主的道歉又跟谁去说?还是公主觉得,一声简单的道歉便可抵消一条人命?再者,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一人,即使是错杀,要陛下如何处置?重了,陛下伤心,公主受苦,轻了,又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她瞟了凌嫣一眼,语带讥讽,“还望公主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切莫再行事如稚儿般!”
凌嫣贵为一国公主,从小到大被人呵护宠爱,何曾被人这般苛责,可她又不知如何反驳,到底是小孩子般哇地哭了起来。
傅睿脸部僵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眼中带着怜悯,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瑾弈看着两人动作不发一词。苏修凰细心守护在她身边。时时察看伤口。
“走吧。叶枫还在等着我们。”她淡淡对着身边人开口。
“你这个样子还要继续狩猎?”桃花眼难得睁大,原本璀璨的眸子立刻神色肃然,倒有些唬人。
“比这更重的伤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才多大点事儿。”
“随你!”苏修凰突然站起,让原本倚着他的瑾弈差点摔倒,这小气的男人显然又生气了,只留个背影给她,瑾弈猜不透他的心思,自然也没兴趣多做研究。
颇有冷战的味道,瑾弈识趣得离他三米远。
小公主闯的祸,不多时就传到了湘帝耳中,湘帝大怒,在众人面前谴责了一顿,只是让人好好看着她,张口不提惩罚的事,瑾弈冷眼看待一切,并不说话。
一直到晚上,苏修凰似乎都在生气,关键是瑾弈根本不知他在气什么,明明受伤的是她,痛的也是她…
营帐外的侍卫一路小跑过来报备,“姑娘,太子和公主殿下在外求见。”
“哦,让他们进来吧。”
一身亮光色明衫的太子凌正掀开厚帘,拉着一眼看去就知不情不愿的凌嫣进来。
桌案上红烛含泪,随着太子的动作钻进一丝风,烛火一阵摇曳,瑾弈拨开灯罩,用银剪剪去多余的烛芯,“两位殿下,瑾弈有伤在身,怕是不能给两位行礼了。”
太子连忙摆手,“无妨无妨,本就是我皇妹无意之下伤了姑娘,此次便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赔礼的,怎可再受姑娘之礼。”
瑾弈将手中的银剪轻轻放下,女子沉静的侧颜在烛火照耀下看不真切,轮廓似有些模糊。
哦?无意?
一双秋水剪瞳斜斜抬起,微凉的目光倾泻在两人身上,唇角似笑非笑。
太子只觉通体微寒,脸色一变道,“嫣儿,给弈姑娘道歉。”
凌嫣别过身,看也不看她,轻声一哼,“她可承受不起本公主两次道歉。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瑾弈从容起身,客人到访,人家站着她坐着总归失礼,更何况是太子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