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云溪就能看见西河上笼罩的一层浓厚的雾气,那条河完全的看不见了,只有一片白茫茫,这白色无端让人觉得恐惧,四周静寂无声。
地面很干燥,云溪一路走过去,踩过枯草上的白色的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心里有些害怕。
但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来路已经完全的被白雾笼罩了,她已经全然不能分辨方向了。
“叮当叮当……”她忽然听见了若有似无的铃声,在空旷寂寥的河边。
怎么会有铃声?
她心里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老人讲的鬼故事,听到声音的时候不要回头什么的,浑身已经僵硬了,露在外面的手已经不自觉打着哆嗦,但奇异的是,她的脚步却丝毫不肯停歇的往前走着,像被妖物迷了心智一般。
她向前走着,走着,那铃铛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脆动听。
也许前方是鬼,也许是怪,也许是别的可怕的什么东西……
云溪忽的想起了唐回,想起了自己的阿金,想起那些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他们曾经那么的好,她答应了嫁给他,答应了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这是书上说的那样,人心易变吗?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阿金……”她呢喃着,“我又在想你了,我太没有出息了,阿金,我告诉我自己要忘了个你的,你对我太坏了,阿金,你太坏了,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可是,我想见到你,小溪。”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好像是近在眼前,那声音太过熟悉,熟悉的让云溪想哭。
“阿金?!”她哆嗦着唇,不可置信的张口。
但那声音却好似消失了。
“阿金……”云溪叫喊出来。最开始听到唐回声音时有多么的高兴,现在就又多么的失落!
是梦吗?还是幻觉?她太想他了,所以,忍不住产生了幻觉是吗?他根本没有对她说话,是吗?他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不是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地上的瞬间,变成了一粒粒冰晶。
“别哭。”唐回的声音又响起,轻柔的低沉的却带着让她安心的魔力,“小溪,不要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云溪下意识的说,却在下一瞬恍然明白,“阿金!?是你吗?你回来了?你在哪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每一个问句里都饱含着她对唐回的担心。
唐回的声音依然低沉,“是我,我回来了。”
云溪带着泪的脸忽的绽放出笑容,“你在哪里?我想见到你!”
唐回却又沉默了。
云溪敏锐的了这一点,小心的问:“不能吗?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要质问他,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那些问题憋在她心里已经太久了!
但是,当她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她除了关心,竟不能做别的。
“阿金、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能说?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
“不是,”唐回道,“没有不方便,小溪,对你,我没有不方便的时候。”
“那……”云溪还想说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西河水面上雾气,分开了一条路,露出了白雾隐藏着的秘密——一条巨大的金色的鱼卧在水面上,被白色的冰牢牢地卡住了身体,它朝上的鱼鳍上,有一道深邃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腹部,那伤口冒着黑色的毒气,汩汩的流着黑色的血。
这是——唐回!
放大了无数倍的金色鱼唐回!
云溪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滚烫的炽热的泪水,狠狠地砸在地上,结成一块块冰。
“阿金……”她张开嘴巴叫他的名字,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唐回低沉的声音响起:“小溪,别难过,这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不要担心……”
小伤……这怎么可能是小伤!云溪捂着嘴巴,眼泪流的更凶猛了。
“天气冷,我的伤口都冻住了,小溪,其实一点都不疼的,真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谁也不会相信的谎话,话里面一开始还带着笑意,最后就变成了荒凉的沉默。
他们之间隔着半条河,可是,却好像已经隔着千山万水。
许久。
唐回直直的看着云溪,说:“对不起。”
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
他甚至还没有解释他的原因,可是云溪已经摇着头,哑着嗓子说:“没关系。”
她甚至不需要他来和自己解释原因,就愿意原谅所有。
“阿金,我怎么带你回去?”云溪只关心这个。
唐回不能摇头,便说:“我中了法术,动不了。”
云溪眼中的水雾又出来了,“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唐回道:“没有。”
没有办法,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云溪坐在冰冷的地上,痴痴地看着卧在冰面上的唐回,他变回了一条鱼,而且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鱼,他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他承担着自己根本无法明白的伤痛,可是,她无能为力……
“有没有办法能让你好受一点?”她终于还是不肯放弃。
这次,唐回终于没有再摇头了。
“小溪,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带走了我的铃铛,那是我给你的信物。”
云溪疑惑:“铃铛?”
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