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想利刃一样刮过来, 在人脆弱的肌肤上无情的划过, 尽管已经将所有可以包起来的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高山上的冷风还是无孔不入。
“凌兄, 你、你感觉怎么样?”哆哆嗦嗦的声音传进唐回的耳边。
他回过头对着紧紧跟在身后的裹得像熊一样的同伴,露出艰难的半个微笑, “宋兄, 我还好, 你呢?”
宋翰飞将手中的拐杖定在地上,稍稍喘了一口气, 诚实道:“我、我觉得有点喘……嗯喘不过来气。”
唐回于是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温声道:“那么, 我们就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儿,等你好一点我们再向前走, 好吗?”
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愿意等自己?宋翰飞闻言愣怔了一瞬间, 摇摇头善意地拒绝道:“凌兄体质强悍,实在不必理会我, 你一路向前,一定会走到仙门的, 一定会得到属于你的机缘的!”
又是摇摇头, 他黯然道:“我这样的体质,恐怕还没有上山, 就死在半路上了, 凌兄, 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仙缘。”
唐回一直等到宋翰飞说完话, 才温和的开口,尽管在寒风中,他的微笑有些僵硬,说出来的话却暖和的很:“宋兄,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凌某自小学的是圣贤之道,没有哪一个圣贤教过我抛弃自己的朋友,独自离开,我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岂非一辈子都要愧疚不安?”
“况且,在我急求仙门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给我指明了方向,并且热情的邀请我同行,宋兄的恩德,寒铭记在心,你让我抛下你离开,不是让我做忘恩负义的人吗?”
他一脸我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慷慨模样,宋翰飞心里暖融融的,还是摇头,“凌兄过奖了,我哪里对你有什么帮助,你站在了昆仑山脚下,即使没有我,也会走进山门,再说,我对你将的那些,也不算什么,任何一个对这修仙有些许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最最粗浅的东西,等你进入仙门,就会知道,所以……”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宋翰飞喘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摆着手,让唐回赶紧离开。
唐回反而倒退回来,到宋翰飞面前,伸手扶住了他,“别说话,宋兄,节省体力,我扶住你,我们一起上山!”
宋翰飞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唐回猛地提起他的臂膀带着他往前走。
上山的速度于是慢了很多。
宋翰飞过意不去,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唐回的拖累,于是努力的自己走,渐渐地,竟忘记了那些痛苦。
越往上雪下得越大,积雪也越厚,空气越稀薄,宋翰飞意识渐渐模糊,只有一双腿下意识的随着唐回的脚步往前走着。
耳朵,忽的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宋兄,你为什么要上山求仙呢?”
这声音向天外传来似的,宋翰飞回忆了好几遍才明白唐回说的是什么,想了好一会儿,他回答:“我打娘胎出来,就身体不好。我小的时候,家母遇见一个道士,断言我活不过十六岁,除非断绝尘世。我母亲以为荒谬,我虽然身体孱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做剧烈的活动,可是我还是活的好好的,可是,在今年,我十五岁生日过后,我就开始觉得不对了。”
“我开始掉头发,皮肤变得透明,稍微磕磕绊绊,就流血不止,睡着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久,我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如此过了半年,终于下定决心让我离开家来昆仑山求仙。”
“当时那道士告诉我母亲,昆仑山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山门,如果我改变主意,在山门关闭前上山即可。我真是幸运,遇见道长,又遇见你这样一个好心人,我真幸运……”
说起了事情,宋翰飞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脑子也清醒了不少,问:“凌兄呢?你为什么会想要求仙?”
唐回扶着宋翰飞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回答:“我出身官宦家庭,从小父亲对我严格要求,我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也从小立下决心,要参加科举考试,进入官场那个,像父亲一样,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说起这段好豪情壮志的誓言,他显得那样的坚毅而伟岸,宋翰飞肃然起敬,原来在这样瘦弱甚至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孱弱的躯体下,有着这样的灵魂!
“我十三岁就下了科场,考取了秀才,十六岁也就是今年,再一次参加科举,考上了进士,并且是当地的解元。我一直都相信,我会考上的,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可是,就在三个月前,我父亲因意见莫须有的事情,获罪了,他被冤枉贪赃枉法,吞没赈灾银两三十万两,未经正常的巡查,直接定了罪!”
唐回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在流出来的一瞬间,被冰冷的风吹成了一坨冷冷的冰块,可是他毫不在意,那愤怒的火焰充斥在他胸腔,“我父亲是无辜的,他是被踢出来顶罪的!我知道,他知道,谁都知道,可是,没有人愿意洗清他的冤屈,这旨意是他的君父皇帝陛下亲自下的!”
“他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一个可怜的替罪羊!父亲将家中祖传的万贯家财捐了出去,留下一个血红的‘冤’字,上吊自杀了!”
“在留给我的遗书中,父亲让我一辈子不要踏进官场。我母亲早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茫茫天地,我所学的一切,好像再没有了用处。在父亲的书房,我看见了一排道家求仙的书,我想,既然我不能再做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