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发觉,自己要去诗会这件事,除了自己不操心,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似乎都怀着某种心思,在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这不,在距离诗会开始的头一天,那假意邀请自己去诗会的张仲艺,居然特地差遣了下人来顾家再一次与她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还说什么恭候顾兄大驾,不见不散。
清欢扯着嘴角,看着那仆人表面客气,实际颇为傲慢的传达了主人的话,高仰着头走出了顾家小院,一时哭笑不得,那仆人的态度直气得半芹,在那仆人走后,将自家那扇已经破旧不堪的大门“嘭”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
清欢苦笑着摇了摇头,甩着袖子,迈着八字步,悠悠哉哉的躲回了书房里开着窗子晒太阳。
不管清欢愿意不愿意,五月二十五这天还是来了。
这一天,清欢是在半芹的敲门声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头一夜她脱了面具睡的觉,听见屋子外半芹的声音也顾不得看天色,赶紧戴上了顾云沛的面具,这才眯缝着眼睛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天还蒙蒙亮,夏季的江南,天亮的早,看这天色只怕还不到六点,再瞧瞧一双眼睛瞪得乌溜溜的半芹,暗暗猜测这小姑娘,怕不是一夜没睡。
“我的祖宗,帖子上明明白白的说着,午时开始,你这会叫我起床做什么呢?快别闹了,再回去睡会。”
半芹一把抓住了想要转身回屋的清欢。
“哥,不早了,你洗个澡,梳个头发收拾一下,再吃个早饭,雇辆轿子,到那诗会只怕时间还有些赶。”
清欢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洗个澡,梳个头发收拾一下是什么鬼?昨夜不是已经洗过了吗?去那诗会不是换好衣服,慢慢溜达过去就行的吗?
清欢叹了口气,看了眼灶房处蒸腾而出的热气,这才发觉,这小妮子早已经为他烧好了洗澡水,拒绝的话终究说不出口,只好由着这个妹妹,为他准备好热水。
不晓得这个妹妹去哪里弄了些香料放到了热水里,清欢将自己泡进那热水之中时,闻到了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她闻着这味道并不重,还挺好闻的,也就由着她。
洗过了澡,拿起半芹送来的衣服,才发现衣服上也有股香气,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感动,以及终要辜负这份期许的不安。
半芹说是收拾一下,清欢以为只是将那些行头穿戴好也就行了,没想到小妮子还备了不少的瓶瓶罐罐,说是要为清欢扑粉,描眉。
清欢做女人的时候都不喜欢这些东西,现在自己是个大男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觉得男人往脸上扑粉太过娘娘腔,愣是没同意,直气得半芹眼眶都红了,清欢也没让她往自己脸上添东西。
好不容易收拾好,坐上牛二壮寻来的轿子,在张氏,半芹殷切,牛二壮复杂的目光中,清欢终于踏上了去那诗会的路。
这身衣服衣摆很长,为了不在诗会开始之前就将半芹精心打理的衣服弄脏,即使清欢觉得这轿子摇得她头晕想吐的,她还是强忍着恶心没有下轿。
说来也巧,张浦和与那陈子莱一起举办的这诗会的地方,居然就是那听风楼,不过在知道听风楼的后院就连着西湖,那处种了许多的莲花,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而听风楼幕后的东家就是司马府以后,清欢也就不觉奇怪了。
五月底的天,已经很热了,坐在轿子里又摇了一路,清欢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本不想再在这门口等那张仲艺,谁知天下之事就是这般凑巧,她刚下了轿子,就耳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喊自己的声音。
“咿,这不是顾兄吗?”
听见这声音,清欢站在原地暗暗翻了个白眼,才咧着嘴回身看向来人。
只见那张仲艺手中摇着一把扇子同三个年轻公子,领着几个仆人,自觉潇洒的迎着清欢走来。
待走近了,看清了清欢身上的穿戴,看着她那一身从容的气度,张仲艺心中一阵别扭,接着想起仆人回来说起那顾家的情形,暗想这一身只怕足以让那顾家倾尽所有了,那阵别扭瞬间又变成了幸灾乐祸。
他有些夸张的拿着眼睛上下打量清欢,脸上挂着笑,将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收起,倒提着,对着清欢拱手。
“顾兄别来无恙,这才几日不见,没想到顾兄便面目一新了,前几日见你还是麻衣粗布。”
说到这里,张仲艺拿着扇柄将扇子朝向清欢,上下这么一指,脸上的笑容未减,隐添了几分嘲讽,只是藏得极好,硬生生用些熟念的玩笑口气,掩盖了过去。
“今日便换上了锦衣华服,难怪古人常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要不是方才远远见了顾兄容颜未改,在下都不敢打招呼了。”
张仲艺话音方落,与他一同前来的三人,一人抱着手,脸上带着不屑又有些疑惑的神情的看着他,似是在疑惑顾云沛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另外两个人脸上则露出了若有所思又有些好奇的神情。
这四人清欢只认识张仲艺,其他三人他自是不认识的,只是瞧他们的神情,那抱着手的那位,要么已经听张仲艺提过自己,要么就是原身以前的旧识,不然当不至于对一个明显是来参加着诗会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至于另外两人,只怕先前也是不相识的。
张仲艺这貌似打趣的话,其中的恶意太过明显,顾云沛与这人关系只怕连熟悉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一见面就如此轻佻的说笑,只要知道点顾云沛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