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重地!段玉羲及其家属(划掉)昆虫不得入内!”
看着与军营格格不入的标语牌傲立军营正门口,那歪歪扭扭却又龙飞凤舞的大字,容诀嘴角一抽搐,顿时黑了半边脸,他缓缓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默默念道:“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等到再转过身去看,那白纸黑字在阳光下仍是如此的明目张胆!
容诀扶着额,又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在惊蛰殿上年轻的皇帝语气激昂的对他说:“容诀啊,你是我麦香国有勇有谋征战四方的大将,如今南蛮夷子蠢蠢欲动扰我边境,你的部下你的兵朕都信得过,此次将你从西北方召回,再加上我皇策神军,定能将他们赶回边陲蛮荒之地,再不敢踏足我中原一步!”
容诀自当领命,但想既有国之栋梁精兵皇策在,如何又非得将自己召回坐阵指挥?
年轻的皇帝好似看透他的心思,当下尴尬的一咳,琢磨道:“朕的皇策军虽是精锐所在,但实战经验与你的北远军比还是差距颇大,更何况这些年来的太平,皇策军操练虽未落下,思想却免不了是要松懈倦怠的,此次让他们参战也是为了长长见识激发一下爱国之志……更何况……你一走多年不知皇策军换了新的将领,此人……英姿飒爽,赤胆忠心,守正不阿,信赏必罚,气度不凡……哦等等,朕突然心口有点疼……咳,既如此,朕觉得你们必能惺惺相惜,取长补短,共创我麦香盛世!!”
容诀一边嘴里说着让皇上保重龙体的废话一边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却得皇帝满溢赞美之词的人有了期待。
来到皇策军营一看,果然气势恢宏霸气,颇有皇家风范!——当然,如果没有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标语牌就更好了。
容诀揉揉眉心,尽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个标语牌的事,大手一甩,便走进了军营与那守卫兵通报。
守卫兵精神饱满的一个军礼动作下来,挺直了腰板,声音铿锵的让容诀稍等片刻,之后朝里面打了一个什么手势就又面无表情的站岗。
容诀看这气势与军容,不免心中佩服,对那即将见面的将领又多了一分期待。
不多时营门大开,来人瘦小如女子,脸上挂着一团和气的笑容,摇摇晃晃的就走了过来。
容诀估摸着应该是军厨里的伙夫小厮出去购买食材吧,也没有去理会,眼睛便穿过那人直直的往里寻。
忽然,五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印入眼帘,继而变成了十根,十五根……
然后毫无疑问的……眼花了。
容诀一把抓住那只在自己眼前使劲乱晃的手掌,带了恼怒喝道:“你做什么?”
那人面色如常,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下段影,阁下可是镇北容诀容将军?”
然后时间仿若静默一般,容诀再一次在心里碎碎念起来:“一定是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再次睁开眼睛,却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年纪不大,浓眉大眼,嘴唇因缺水而略有些脱皮干裂,皮肤偏黄黑,发色枯槁,四肢修长却瘦弱不堪,一身军装像是胡乱套在身上一般……除了那一双含笑的明目略显犀利,这个年轻人居然整个散发着一种老弱病残的腐朽气息!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就是皇策军将领段影!!!
那么多期待在这一刻轰然倾塌,容诀松开了段影的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呼啸而过的是皇帝陛下的那一句“……此人英姿飒爽……英姿飒爽英姿飒爽英姿飒爽……”
于是眉心纠结,按住胸口,忽觉心口暗暗发疼,再入眼,仍旧是段影那团和气的笑容。
皇上突然的心口发疼在这一刻容诀总算是有了理解和体会。
容诀垂头叹息之余没有看到的是他之前赞赏的守卫士兵快速的向段影打出一个手势,段影回以一记白眼。
打死容诀他也想不到这段无声的对白会是这样的:
“老大,注意一下形象啊!容将军蛋都碎了一地啊!”
“滚!”
在容诀抬眼之前,段影早已换好那副招财猫的笑容:“容将军,本将已获悉圣上的旨意,你看你是先入营休息还是随我参观一下军营驻地?”
容诀迷茫了,瞪着眼睛问:“休息?参观?”
见段影还是一副有什么问题吗的样子,容诀突然想起走出惊蛰殿前皇帝交给他让他当着段影面才宣读的圣旨。
于是拿出来照本宣科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国北方大定,今有南蛮入侵,特派南北二将与我皇策军将领段影共同退敌(其中镇北将军容诀为主帅,其二人为副将),同时达到南北与中心交流磨合,将士大统定军心的双赢效果,各将士当精忠报国,一往无前,钦此。”
这……
念完圣旨的容诀嘴里不是滋味得很,这圣旨什么时候是这个味儿了?为什么皇帝非要他见着段影面才宣读,难不成特意写给他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进军营看见标识牌的那一刻起就不对,哦不不,或许是从进惊蛰殿领命的那一刻开始……有没有可能自己压根就不该从北方回来?这么多年未回皇城,难道他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了么?
正在容诀自我反省的时候,段影已经跳了脚,脸上那团和气荡然无存:“搞毛啊,明明不是这么对我说的,双赢他妹,教他这词儿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南蛮子多大个儿啊,一屁股就能坐死我,打什么打!谈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