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过云楼的第三夜,小乞儿打心底感激这位小姐,每日定时有吃的,还有这么多书可以看,多好的机会呀,终于不用看人白眼,寄居屋檐过道了。
小乞儿正想着,却见一个身影掠过,小乞儿也紧跟着飞纵而下,却见那身影忽而转身停下,小乞儿愣了下,看着对方摘下黑帽,竟然是三日未见的那位小姐。
“小乞儿,你为何跟着我?”
“我错以为是有坏人呢,原来是姑娘”,小乞儿经不住好奇,又问“姑娘这三更半夜是要去哪儿?”
“你倒是先打探起我了?”
“不敢,小乞儿我只是觉得挺感谢姑娘收留我这三日,有好吃好喝的”,抬首说到:“可有什么吩咐?我可效力。”
那女子灿然一笑,“今夜可真巧,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人手。”
“那再好不过,小乞儿愿效犬马之劳。”那小乞儿倘若知道是要他假扮龟奴,他定然是不会跟着这位姑娘来到青岚别院的。
这青岚别院在姑南山南麓,原是太后为答谢帝师新建的别院,元昊十年始建,两年落成,而帝师又宫中常住,过了些年,看着那院子空废也是可惜,便将那院子借予了平硕亲王府的世子姬元朝。这世子虽有些文治的本事,却喜结交些王公大臣,借院中的天然汤泉,终日犬马声色。自此,京都百姓也就知道这青岚别院已经是个歌妓伶人混杂的是非地。
可不,你看那露天汤池中,几位姬妾攀附着身边公子哥们,一边嬉笑嗔骂,一边撩拨水纹,搔首弄姿,就知道一二了。
最中间的那位褐衣男子,半敞开胸膛,左右各搂着一名姬妾,从水中走了上来,跨坐在几案上,左边女子会意自行斟酒,右侧女子取了毛巾挟干公子湿漉漉的头发,而又顺势而下,擦拭着后背腰侧,而后却被一块饕餮美玉夺了目光。那男子一见如此,便道:“啧啧啧,小美人儿,这个东西你可动不得。”说着示意两位退下。两位美姬似是心有不甘,无奈只得遵命。
水中另一紫衣男子笑到:“元朝兄,你可真够小气的。不就是一块玉么,还摸不得碰不得了?”姬元朝笑了笑,“皇甫兄自然是不把我这什物放在眼里,你贵为皇商,多少金银珠宝从你手中过呀,我就算卖了平硕亲王府,也不及你天下银庄资产。”
皇甫钰暗笑,他那庶弟元胤要是听到兄长这么说那证明王爵身份的饕餮寒玉,不知又要心生多少不甘了。
“都别自谦了,就我最穷!”背靠在汤池中的另一蓝衣男子笑骂道,回答的是京兆尹的侄儿屈平,自己也就在京都捐了个闲职,“虽然我最穷吧,但是你们可知我今天请来了哪位厉害人物作陪?”
屈平转身给那早已换完装的小乞儿一个手势,小乞儿得令按下一旁池子的机关。顿时假山上温泉倾泻而出,水色氤氲,雾色朦胧。一旁的乐师会意奏曲,伴着一曲靡音。
只见一女子身姿婉婉,赤足踏波而出,一袭碧纱随水波在空中摇曳生姿,腰间手腕处银铃“丁零丁零”作响。皇甫钰几个挥手正想挥散眼前的轻霭,看个究竟,却发现那女子薄纱掩面,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顾盼神飞。一曲终毕,东陵裳俯身谢礼。
一旁的屈平朗声道:“两位,眼前这位女子可了不得。”姬元朝挑眉,“噢?如何?”屈平徐徐道来:“寻常女子都会的青娘自不必说,她能拔得头筹还有一技。”
天下男人喜欢红舫千娇百媚的花娘子,却没人不爱庆园的青娘。皇甫钰闷笑,这关子可卖得够深。另一处的几位公子停了,早就开始嘘声凑起热闹来。
屈平笑说,“青娘尤善——刺青。”
正说着,东陵裳眉角堆满笑意,自行转身解开了后背处的披肩,只见背上一只青鸾跃于云间,流水净润,丹青鳞羽分明逼真,姿态恣意,线条描摹流畅,栩栩如生。
不多时,东陵裳敛衣回身,柔声笑答:“公子谬赞,这是家师手艺,青娘学艺多年,做到了九分。”池中另有几位公子戏谑着这青娘的好身子,一旁的小乞儿一脸震惊。这姑娘竟然是个花魁娘子,而与之前所见,判若两人。
而今娇媚入骨,体态盈盈,竟然是同一人!倘若非得用词来形容,第一次见她长街纵马是“轻逸”,而此时的她可谓是“酥媚”。
东陵裳似乎留意到了小乞儿的眼神,美目流转,示意他关了流水机关。
“皇甫兄元朝兄,两位可想试试?”屈平扬声问道。皇甫钰起身,取了一旁的金玉酒樽,笑说:“元朝你看如何?”
“还是屈公子你先试试吧。”姬元朝回敬。东陵裳示意小乞儿,他赶忙取出早就备好的锦盒,一打开,上下两层都摆有十多件物品,锦帕、药酒、燃灯,熏香,靛青、白瓷盘子、一对镊子以及粗细长短各不同的三十多根银针。
屈平端坐一侧,两位侍奉的姬妾拨开他披散在后的长发,露出背脊,屈平反手指了指后颈,“青娘,在这里纹上梼杌,刺得好,在座所有公子都会打赏你。”
东陵裳诺了一声,点燃熏香,选了一针,刚刺入屈平的皮肤。
忽然,“啊啊啊啊啊”,池中女子尖声大叫,池边护卫纷纷拔剑。一看,这池水中,竟有一男子浮出,惊得众人作鸟兽散,而原本躺在软塌上的姬元朝也不禁正色起身,皇甫钰也放下了酒樽。
屈平起身,一个手势,侍卫得令将那水中的男子捞了出来,试了试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