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长途跋涉,历尽艰辛,平凉督师司徒川率领他的的大军终于来到了距离云阳城还有大约五百里的临江原一带。
中午时分,晦暗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广袤的草原霎时间笼罩在了一抹空灵绵远的氤氲浩渺之中。
在这里,他遇到了先前派往统万城打探消息的人,直到此时,他才终于了解到了西凉内部的惊天变局。
司徒川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醉人的朦胧烟雨,感受着这亘古悠远的沉寂与荒凉,他的心绪再也难以平复。
“谁能想到,”司徒川的神情怅然而又苦闷,他浓眉紧锁,深邃而又忧郁眸子中透着深深的哀伤,“独孤可尊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人殉!”漠藏黑云修长的美眉微蹙着,眸光清冷中留露着一抹伤感,“真是惨无人道!这一可怕的制度已经绝迹了数百年了。可怜的独孤可尊。唯一让人略感安慰的是,她并非死于烈焰焚身,她竟然奇迹般的被独眼贺兰于一百二十步开外一箭穿心。”
“独眼贺兰,独眼贺兰,”司徒川轻声呢喃着,转脸看着漠藏黑云,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独目挽起弓弦,娇花化为尘烟。”
“司徒,你刚才在说什么?”漠藏黑云静静地看着他,清澈而又迷人的的美眸中写满了温柔,由于声音太小,她未能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但她能够深切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
“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司徒川仰面看着晦暗的天空,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他仿佛看到了独孤影那时常挂在眉梢的淡淡的忧伤。残酷的战争,犹如滚滚的洪流,把无数美好、鲜活的生命无情地吞噬,留给后人的唯有一声浩叹!
当晚,大军在临江原扎下营寨。在督师司徒川的中军大帐内,诸位将军齐聚在一起,共同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虽然我们不愿意看到独孤可尊的死亡,”司徒川伟岸的身影闪烁在金色的烛火中,他又开始了习惯性地踱步,诸位将领鸦鹊无声,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那一身闪着亮光的华美甲胄随着他的移动时断时续的发出铮然脆响,“但不可否认,伴随着她的离世,西凉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分裂,这就造成了一个对于我们比较有利的态势。眼下,独孤信长回到了望海川,贺兰敏隆带着明山王子南下漠南川,而赫连尊的主力尚在龙川。”
“诸位,”司徒川停了下来,用他那如炬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尽管如此,野路延寿的力量仍然十分强大,我们在云中城仅仅是给了他们有限的杀伤,但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彻底打垮野路延寿,惟其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最终收复平州,恢复龙川,我大夏之西境方能太平安和。”
“督师大人,”来自云州的韩山勇将军站起身来,他的面容清秀俊美,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诗人,而非武夫,“既然逐日王的遗嘱疑点重重,我们不妨利用这一点,打出一面大旗,上面写上‘匡扶正尊,诛灭伪王’这八个字,向所有的西凉人表明:我们打击野路延寿是想实现他们先王的遗愿,把明山王子推举为新的逐日王。”
“好一个‘匡扶正尊,诛灭伪王’!”司徒川略显忧郁的脸上终于绽出了一丝笑容,他用一种欣赏的眼光凝向韩山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裴元直大人为什么要把你派来平州了,这区区八个字,胜似十万雄兵!很好,就依照你的方略,打出这面大旗!”
慕容晴雪静静地看着这位来自云州的年轻将军,她那秋水一般清澈的美眸中透着惊喜之色,她突然觉得这个对她来说尚且十分陌生的男人身上拥有一种迥异于其他武人的独特的魅力。
“韩将军的提法确实非常高明,直接打到了野路延寿的要害!”大将慕容骏驰也对韩山勇赞誉有加,但他迫切想要谈论一下即将开始的这场大战,“眼下,我们要想进攻云阳城,必须尽快渡过清流河,但前方探马来报,云阳城主赤烈山已经将清流河北岸的全部渡船撤到了南岸,并在云阳以北的平凌渡布置了重兵,企图阻止我们渡过清流河。”
大将赤里坤对敌军主将并不陌生,肃然说道:“那赤烈山是老逐日王颇为器重的一位将军,独孤信长打下云阳之后不久,老逐日王随即命令赤烈山接管了云阳城的防务,此人素以善守著称。”
“最重要的是,”漠藏黑云面色沉静,眸光清冷中透着高贵而忧郁的气质,“野路延寿必定不会坐视云阳的失守,他必将全力来援,所以,我们能够用于攻打云阳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眼下,只有尽快渡过清流河。”
司徒川点了点头,略微沉默了片刻,又开始踱步。“清流河上,距离云阳较近的有两个渡口,一个是慕容将军适才提到的平凌渡,另一个就是位于更西边的西津渡。赤烈山布置重兵于平凌渡,企图据险死守,如果强渡,我方会有重大损失。但我不会和他死拼硬打,我将利用这个赤烈山看不上眼的西津渡做做文章。”
“督师大人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了。”大将中行牧想到白袍司徒又要在这清流河畔上演一出好戏,他那冷峻的面容竟透着一丝兴奋。“如能成功的将赤烈山的主力歼灭在清流河南岸,则云阳城指日可下。”
“督师大人,末将担心即使我们成功渡过了清流河,云阳城也很难短时间内攻克。”大将令狐荣野表达了他的疑虑:“元德年间,平西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