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烨在凤栖宫没待多久,他另约了几位大臣到荣宪宫议事,不过晚上还要过来。苏叶冥目送武承烨捂着肩离开,长处一口气,心道:这就是孽债吧。
苏叶冥转头找了一圈常多画没找到,她这才觉得常多画似乎很不喜欢御前侍候,想想每次去荣宪宫,都是阿殷伴在左右。
“您有空也说说常多画,天天走出走进的不知在做什么,别人说什么她都不理。”阿殷抱怨。
苏叶冥有时也在问自己,是不是过于信任常多画了。
常多画又去了一次花房,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闭门羹,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说话,常多画没有找到苗老汉,也没有人告诉她苗老汉到底去了哪里。
常多画从花房出来,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她慌不择路地转了好几个巷口,都没能把人甩掉,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蘅芜居东边的巷口。
蘅芜居是陈昭仪的居所,本来就比较偏远,她一个人又傻乎乎的跑到了东边,再走走都能去冷宫了!这简直是给人家杀人灭口的机会。常多画脑中警钟大作,四处寻找着远离这个偏僻地方的路径。
冷不防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巷口冲出来,常多画甚至没来及看清对方是男是女,就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
盖在她唇上的手很大,很干净,常多画甚至能闻到一股沁人的香气。
“先别说话。”低沉磁性的声音,是个男人。
跟着常多画的那个人走进了,又走远了,过了一会,完全听不到那个人的脚步声了。常多画这才被放开。
“姑娘,以后可要小心些,我觉得那个人刚刚一定是想杀了你的。”男人放开常多画,语调亲切温柔。
五官柔和的单眼皮圆脸男人,长得很好看,面白唇红,腰间别着一支青玉笛,坠着海蓝色的穗子。
常多画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眼神瞬间又肃杀了几分。据传,琴师江尔兰深得陈昭仪赏识,常召入宫中一同研习曲艺,皇帝很喜欢他们一同谱写的曲子,所以特许了。
由于江尔兰虽然年愈四十,却仍然未婚,宫中有不少他与陈昭仪有染的传言。常多画匆匆离开,似乎不愿意跟这人扯上什么关系。“多谢江先生了。”
“……”江尔兰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宫女,无奈的笑笑,摇摇头走向了蘅芜居正门的方向。没走几步,便见到了孤身一人的陈永叙。
“见过昭仪娘娘。”江尔兰行礼。
“好了,这是在我这,没有外人的。”陈永叙温柔的笑着。“想你了,猜到你会从这个方向来,便来看看。湘儿也想念你的笛声了。”
谁能想到平时一脸孤傲的陈昭仪竟也有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
“永叙,你宫里是不是惹到什么麻烦了?”江尔兰问,“我刚刚看到一个宫女在东边被人追赶,她是你宫里的人吗?”
陈永叙眼底的柔情蜜意收敛起半分,转为那份惯有的孤高。“她是皇后宫里的人,可能正在奉命追查什么吧,招致有人尾随以谋暗害。”
“那个尾随的杀手呢?这么危险的人可不能不妨啊。”
陈永叙和江尔兰已经来到了蘅芜居门口,两三个太监也正好来到门口,向陈永叙行礼。陈永叙对着他们点点头道:“做的不错。”
她转过脸继续回答江尔兰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太监抬手为二人打开紧闭的院门,袖口在起起落落间,隐约能看到粗而韧的麻绳。
陈永叙抬头看着“蘅芜居”的牌匾,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当年请求陛下将此地更名蘅芜居时,我就已经把这里当做了一个世外桃源,任何变故,任何纷争,都不可以打扰这里的清净。”
她倚着身边的翩翩君子,如痴如醉道:“这里是你我的世外桃源啊。”
两人一跨进院门,就急不可耐的拥抱在一起,两人都低声吟诵着撩人的情诗,如胶似漆的纠缠着。
蘅芜居的院子不大,白天的时候编钟琴筝胡琴琵琶都摆在院子里,天黑了就挪到屋子里,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陈永叙就要奏乐吹笛,她兴致上来了一刻也等不了。
偶尔有一两个宫人经过放纵的陈永叙江尔兰,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七八岁的明湘公主就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她笑嘻嘻的看着琴师的疯狂把母亲的云鬓拨乱,脆生生的喊着:
“江先生,您的琴艺真是了得,我以后都只想要您教我曲艺。”
“江先生,上回您教我的曲子我终于弹会了。”
“江先生,等我荡完秋千就弹给您听。”
“江先生,您以后能不能勤快点来蘅芜居教我,这样我学得快,母妃也会很高兴。”
“明湘公主,江某虽得您厚爱,但江某毕竟是外臣,是要按规矩进宫的。”江尔兰把已经动情迷醉的陈永叙抱了起来,奔向屋子,即便有动情的喘息,声音依然温柔明朗,“明湘公主,可否把学过的的曲子都弹奏一遍呢?”说罢他便抱着陈永叙进屋,用脚带上了屋门。
明湘公主从秋千上跳下来,抱起一边的琵琶站在屋门外,好似哨兵在岗哨上站岗,她在琴弦上轻拢几下,点破几个清亮的弦音。“此曲献与恩师与母妃,愿恩师母妃快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