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深并未搭话,只是那样沉静的抽着烟,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除了刚才那一瞬间闪过眼底的狠厉,此时已经瞧不出半点情绪来,气场厚重的坐在那,举手投足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不怒自
威。
关逸云知道,他这也是一种防备的姿态。
只不过做得不动声色。
倘若口头提起的人并不是意意,而是旁人,可能他连半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关逸云也不着急,借着抽烟,细致的观察过南景深,忽而笑了,“我猜对了是吧,意意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
“是妻子,也是爱人,我自然在乎。”南景深轻声语淡的说了一句。
关逸云心口一震,还是第一次听人将自己伴侣的身份说得这么清楚,世俗太纷繁,人心杂乱,倒鲜少有人坦然的将妻子和爱人并在一块说。
“那你就不怕,我会拿意意来威胁你,帮我做事?”
南景深盯着面前自己的这杯茶,杯口冒着薄淡的雾气,与他指尖腾起的白烟融为一体。
“你不会。”
关逸云盯着他看,当真是毫无闪避的目光,盯了两秒之后,他抬手将烟叼在唇口间,弯腰从脚边拿起一个黑色的背包,从里面抽出几幅卷好的画。
他将桌上的茶杯茶壶都收走,再将桌子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将画卷一一在南景深面前展开,露出边角的红色印章。指着一处,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刻章,起先我不明白,为什么边框上会有些图画,而且每一个印章都不一样,我姐姐并非是那种闲得没事就刻印章的人,其他的画上,并没有那些图画,只是简简单单的名
字,所以我断定,那些画,可能并非是画。”
南景深身子后靠,深邃的眸瞳半盖着,专注的看着关逸云手指向的地方。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关逸云落手有力,特别的最后指的那一处,重重的落下。
“我一个律师朋友研究过,他懂得多国语言,这印章里藏着希腊语,也许是姐姐怕被发现,所以把文字刻得更像是画,这五幅图上分明写了中行,三楼,柜,3,01。”
南景深眉梢淡挑了挑,抽了一口烟,明澈的光线从他高挺的额头落下来,光晕落在他挺翘的鼻梁上,眼睫在眼睑下投了一片阴影。
心里大致已经了然。
“她在那儿有个保险柜,我前天去打开过,里面放着的,是她与萧振海创立公司以来,公司所有的账单明细,以及他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说到这儿,关逸云停顿下了,眼梢一抬,望着座椅里通身贵胄的男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关逸云敛了敛眸,声线有意的压低了些,“萧振海早年为了填补自己几个错误的投资而亏损的资金,与毒贩往
来的证据。”
话落,掷地有声,砸在空气里很有力道。
南景深仍是平静的抽着烟,半响,也只说了一句:“你姐姐的防备心很重。”
关逸云冷笑一声,“她哪里是防备心重。”说完,关逸云坐下,将手中已经燃到尽头的烟灰捻灭了,再点燃一根,当第一口烟雾出口的时候,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开始,我姐姐也是爱过萧振海的,但是在有钱有地位之后,这个男人的本性渐渐露了出来,再加上萧振海出轨,姐姐也就彻底死心了,她身体不好,有遗传心脏病,我很幸运的避开了,病痛却全都落在了她身上,意意出生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之后的八年,搜集了许多萧
振海的罪证,却藏了起来,为的就是给意意一份保障,倘若萧振海敢把公司占为己有,一毫一厘都不分给意意,那么这些,就是能将萧振海一次性一网打尽的东西。”
南景深没有做声,指尖夹着的星火,燃出一缕稀白蜿蜒的烟雾,他那双沉邃的黑眸内,半点波澜起伏也无,仿佛平静的海平面,分明透彻,却又藏着烟波浩瀚,让人看不清当中究竟是何种情绪。
半响,他指尖轻轻的敲落烟头上续出的一截灰尘,眉心微拢,“意意不适合经营一家公司,我也舍不得她那么累。”
“我当然知道。”
关逸云落手敲击了两下,吸引南景深将注意力放过来,“所以得由我来,萧氏我来接管,即便我是半路出家,在商场上许多东西不明白,但想要做好一件事,也是有那个恒心的。”南景深自然不相信关逸云的能力是他口头上叙说的那么懵懂,他虽然从未投身商场,但是画家的身份享誉国内外,与不少商政打过交道,他若是目光短浅,那么每一次卖画的对象,也不会全是正派人士,
他天生便有分辨人好坏的本事,光凭这一点,就能看出眼光有多毒辣,况且这么多年扩展开的人脉圈,想要定下来在江城立足,也不难。
南景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想怎么做?”
“贩毒的证据我会留着,但偷税漏税的东西会公开。”
南景深稍稍沉吟,“力道也许不够将人连根拔除。”
关逸云咧嘴笑开,“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私底下把那些贩毒的证据拿给萧振海看?”他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既然是要彻底的让萧氏易主,而不是整垮公司,当然不会让毒品这些东西来给公司落下污点,我也懒得收拾,只给当事人看就好,那些东西关逸云翻阅过,进牢里蹲一辈子也没有
问题。
“你既然将一切都打算好了,还找我做什么?”南景深沉沉的嗓音,含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