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冬季,但今天的阳光照射度却很有夏季酷暑的风采,光线无遮无拦地直射在对面高层的金属架子上,反射的热度被层层激化成一道道光圈在眼前晃悠着,让人不敢凝视。
在褐色落地窗前驻留很久之后,我还是决定打着一把黑伞出门。
那个公墓离市区很近,我并没有开车,在当计程车停在路边时,我叮咛地收起伞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而出来时又小心地把它举到空中、撑开,卿卿苍白的脸容对我笑了一下。
卿卿的墓葬仪式举行的简单而粗糙,并没有按照我絮叨的想法落实,没有白玫瑰,更没有栀子花,只有几束黄褐菊花寂寞地摆在相片前,卿卿尘世的眼眸冷静地注视着一切。
这应该是卿卿大学毕业那年照的吧,眼神清澈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我唏嘘着人世间的无常,自去一个遮荫的地方把黑伞放好。
参加的人稀稀落落,我在不多来吊丧的人当中看到了卿卿所说的小房客,20岁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哀伤,边擦眼泪边帮忙收拾东西,我很想过去安慰他一下,告诉他:
其实灭亡的只不过是卿卿无数轮回转世的肉身之一而已!
但介于在地球还处于纯物理铸造的初期发展阶段,此类过于唯心想象的话说了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惊恐,也就束手罢了。
只是在走近卿卿的棺木查看路过他身旁时,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也许悲伤、也许是我的用力过轻,而导致他竟然毫无觉察,我用双目视线在他的脑电波中快扫了一下,发现竟然真的是毫无知觉,看来他的伤心非同一般。
除了牧师在宣读致辞的过程中全场有几分钟的静默,其余时间都在各种嘈杂的搬东西声中渡过。
也许我不应该指责主持人的不尽心,因为他们或许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躺在棺材中的亚洲面孔,鬼佬在辨认亚洲人面孔特征上有着非一般的障碍,他们只是在做着一份工作,一份儿没有任何报酬的公益活动。
当棺木终于放进匆匆挖出来的洞穴后,所有人的鼻息之间都不约而同地嗬出一口长气,我将手中的栀子花扔在棺木上,低声随着祷告一句:
“安息吧,阿门!”
便撑开那把伞携着卿卿的手离开了,我们的时间很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
这是一间临街但又极为清净的店面,左边是一家随着季节的旺淡而不停地关门歇业的滑水器具专卖店,右边则是一个说是公园,倒不如说是荒凉的操场比较贴切,并没有人愿意对着长到膝盖的茅草丛悠闲静坐吧?
对面比较有趣,但也是人们不想公开进入的情趣用品商店,尽管澳洲属于思想开放的西方世界,但人类的羞耻底线还是共同的,没有人公开走入大方购买,而是暗暗地溜到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又匆匆忙忙的无声离开。
嗯。。不错!
房屋中介打开房门让我们自己进入后就默默地躲到一边抽支烟等着决定,我很是喜欢这种风格,在检查了一下屋内的必要设施后就当即拍板,租了!
回去的路上,我把黑伞抱在胸前低声安慰卿卿:
“一切都有我,我们会把他们全部找出来!”
回到家里,卿卿已经疲惫不堪,我用手握住她的手凝神静思了片刻,终于使她安稳地睡着了。
我伏床喘息了一会儿,便下地在厨房简单地弄些吃的并煲了些特殊的汤,卿卿的体力很差,需要这些补品补补。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看看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于是我便沐浴更衣盘坐在床上,进入了虚幻境界。。
......
......
一轮清月映照着荒凉郊外,几株老树沐浴着星辉,枝条愈发硬朗、斜伸入空几欲戳破苍穹,我站在树下吟诵着如常的术语,而天际,随着术语的低吟,薄雾渐浓渐重直至铺天盖地将星辉完全遮住,也将我拥入其中。
一张人脸笑吟吟地迎着我走了过来:
“哟!今天这么早啊,看来你精力损耗颇大呢!”
我对他的讽刺无动于衷,脚步匆匆而踉跄,还未走到一殿的门前便已消耗尽能量,匍伏在地上喘息不已。
蒋瑜慢慢走近我的身边低头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沉吟不语,半天后才伸手拉起我走到大堂正中停下。
那玄铁铸就的镜架竖立在黝黑的磐石上,沉郁肃穆的孽镜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抵挡的诱惑,我顾不上和蒋瑜寒暄,便一头扎进镜里,魂体随着镜魂的指引来到那条熟悉的亘河边,悠忽沉了进去。。。
当我终于恢复体力走出孽镜时,蒋瑜却悠闲地坐在公堂之上小酌,见到我出来微微一笑友好地邀请道:
“这是冥界独制的花酿,味道很是悠长,据说喝了之后会增强冥力修为,我我,要不要尝尝?”
我笑着一抱拳道:
“谢了,少殿下,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卿卿快醒了。”
蒋瑜听我如此说,便不再相劝,却站起身道:
“我送送你。”
“少殿下有什么话要吩咐么?”
蒋瑜看我一眼,抬头望天,好半天才不在意地问道:
“我我,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一切,做一个悠闲的冥界使者呢?”
我大笑一声:
“哈哈,蒋兄说什么蒙古话呢?越过万年至今日,我并非是为了悠闲二字而来,况且你也清楚,搜寻失踪的王者之魂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蒋瑜又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