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乃是最接近塞北之地,每年六月份到九月份,成批的牧民都会来到此处进行贸易往来,用牧民常见的牛羊来换取汉人的茶叶、绸缎、药品等。安阳城中的贸易大多被两大家染指,便是由陈家控制的布匹、医药经营,和由城北郭家控制的茶叶、马匹经营。不过近十年来,陈安一直在扩大牧场的规模,现在牧场已经有近上百匹马和几千头牛羊,发展势头对郭家形成了不小的威胁。
不过郭家家主郭德却从不担心陈家的威胁,他和县令关系密切,更何况郭德和胡人打了许多年的交道,胡人重感情,认准郭家的买卖绝对不再允许第二家插足。本地县令对待郭陈两家一直采取着怀柔政策,绝不可能让一家独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县令的权威长存。
今时的安阳城,牧民纷纷从塞外涌集而来,各家商铺的生意都异常兴隆。聚德茶楼便是安阳城中最大的茶馆,安阳城八成的茶叶生意皆来自于此间,在茶楼的一个雅间中,郭德正笑眯眯的捋着他那撮小胡子。郭德以前也是武官出身,而今过上了安逸日子,早就变得大腹便便起来。
“胡老弟,我给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郭德笑道,他开出的条件绝对诱人,去年草原寒冬,想必冻死了不少牛羊,正是他们胡人迫切需求帮助的时候。
“郭掌柜,您开的条件确实很好,只是我们胡人和汉人立下盟誓,而今和睦相处,百姓很是安居乐业,若是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导致两国交恶,恐怕就再也消停之日了。”那名大汉正色道。大汉名叫胡巴,专门负责王庭对汉人的交易,今日穿了一身汉人便装,正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胡老弟,你这就言重了。”郭德笑道:“我又不是让你们杀人放火,你知道的,陈安的牧场现在越发壮大,他家的牛羊马匹几乎和胡人的毫不逊色,如此下来,我们的生意可不好做啊。”郭德眯着小眼睛看到胡巴神色有所改变,又缓缓道:“我并不是要你去破坏胡汉的和谐相处,他家牛羊如此之多,你取些回去,又不伤人性命,所得的牛羊马匹刚好接济一下受难的牧民,岂不正好,他陈安这几年可是从你们那里赚了不少钱。”
胡巴似乎有些心动,郭德又称热打铁道:“这个陈安,你是知道的,当年在冀州军府对你们胡人可是干了不少烧杀掳掠的事情,这个仇!哼哼。”陈安曾经在冀州担任副将,也是一员悍将,后来因故辞职,被朝廷恩准落户安阳,定为豪绅士族,才有了今日的家底。
胡巴闻言,突然怒火中烧,猛然一拍桌子,怒道:“郭掌柜所言不差,当年之事我倒也知道一些。这个仇,哼,此番定要烧了他的牧场,挫挫他的威风。”郭德依旧笑容不改,不愧是有笑面虎之称。
陈家的牧场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有了四十几户人家。这一日,陈砥在牧场闲来无事,便骑着白马往牧群而来,十几个健儿护卫在牧群左右,防止走失。草原的七月,东风不绝十分凉爽。陈鳏夫对马匹也颇有研究,陈砥胯下白马正是陈鳏夫亲自挑选出来,也算是马中俊杰。千里良驹,陈砥策马奔腾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上,好不惬意。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骑手慌慌张张纵马而来,急匆匆道:“墩子哥,北面来了许多胡人,看着来者不善啊。”
墩子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忙问道:“大概多少人马?”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近百号人马。我们怎么办?逃么?”
墩子也一时无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形式紧急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时陈砥道:“胡人说不准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惊慌而走,反而生疑。不若我们先过去观望一番情形。”
“石头说的对。”说着墩子吹了一声口哨,又飞速赶来了**个骑手,一众人纵马奔上远处的山坡,隔着山坡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群胡人正朝这里过来。陈砥暗思:此处已经是魏国地界,数里之内廖无人烟,更无什么可以游猎之物,这些胡人手持弯刀、来势汹汹十有**是冲我们而来。
墩子突然慌了,这些牛羊马匹都是陈老爷的财产,平日里陈老爷待大家不薄,若是尽被这些胡人抢去,纵使老爷不怪罪,那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想着想着,还不禁留下眼泪来。
陈砥明白,此时断然不能逃跑,即使骑手可以纵马逃走,这些牛羊可都落入胡人之手。陈砥目光凝重,突然心生一计,说道:“大家莫慌,还未到引颈待戮的时候!”说着,将大家聚在一起安排计策。
这票胡人正是由胡巴的弟弟百夫长速该带领,一共一百人,在胡巴的指示下,前来洗劫陈家的牧场。速该看到远处山坡上的几人,突然勒停战马,向手下将士高喊道:“众人听着,我们此番只抢夺战利品,切不可伤害汉人,惹得两家争端。”
“速该大人,这冲将过去,若是起了冲突,难免发生搏斗,万一误伤了怎么办。”身后一人笑道。
“那就一命抵一命。”速该说道:“违令者斩。冲啊!”
速该正要指挥众人冲杀过去,突然手下一个眼明心细的战士喊道:“汉人那在干什么?”只见远处山坡上站的**个汉人,有四个去了左边,四个去了又边,立在中间的那名骑手,正直勾勾的望着众人,一动不动,似乎等着他们冲过去。
这时,速该也犹豫了,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汉人已经早有准备?速该此时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