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将落,暮色临近,只怕到了晚上,又是在江中,形势会愈发不利。陈砥心中退意已生,也不恋战,只管施展手段,向后划去。
这时,船底中央突然破了一个洞,从中窜出一条蛇尾,不停摇摆,几乎将船掀了起来。任凭伍佘、陈玉怎么砍它,蛇尾依然毫发无伤,纹丝不动。
“鳞甲太厚了,普通刀剑根本伤之不得。”伍佘喊道。
这时,船身已经被相柳怪控制住,难以再移动半分。突然,小船渐渐被托举起来,离开了水面,船身倾斜,三人站在其中,摇摇晃晃险些落入水中。
相柳怪再次扑了过来,正在此危急时刻,天上突然万箭齐发。箭矢击在鳞甲之上,虽然被弹射开去,却有形成了不小的干扰,箭雨一波刚落,一波又起,尽皆射在相柳怪身上。
只见它猛地放开陈砥的小船,转而潜入水中,消失不见。这时,远处缓缓驶来三艘大船,船上飘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元字,站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少说也有近千人。
陈砥的所在的小船和其比起来,简直犹如一片不起眼的落叶。此时,舟中已经漏水,正在缓缓下沉。陈砥冲伍佘点了点头,然后拉起陈玉扔了出去。
陈砥剑气发出,河面瞬间降温,形成了一条冰道,陈砥踏在冰面之上,飞身而出,接住陈玉一跃而起,跳过林立的弓箭手,站在大船之上。不多时,伍佘也紧跟着落了下来,站在陈砥身侧。
穿上甲士登时抽起宝剑,架在三人脖子之上。纵使三人修为再高,也不敢反抗,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砥三人虽是修士也犯不着同朝廷军队为敌,只得苦笑着听候发落。
“哈哈哈。”一位将军从二层甲板上走了下来,笑道:“这不是陈老弟,当日一别,真是许久未曾谋面了。”
“元叔叔。”陈玉兴奋的喊道。两旁甲士看三人与将军相熟,便撤去刀剑,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元将军摆手,众人方才撤去。
来者正是射声校尉元详,那日陈砥与其在陈家初次相逢,便赢得一匹千里良驹,元详至今记忆犹新。
元详豁达豪放,拉着陈砥进入船舱之中,安排起了酒席。三艘大船稳如泰山的行驶在河面上,任外面江风四起,其内却异常平稳。
几人分主次而坐,元详依旧对当日陈砥精妙的箭术赞不绝口,言中常有拉拢之意。只是陈砥一直在装傻充楞,佯作不知。元将军也已看出陈砥的心思,便也不再强求。
“元叔叔。”陈玉笑道:“你不是驻扎在邺城么?怎么会来这里?”
“哈哈。”元详尽饮一杯道:“皇上赏赐我军三艘铁家伙,左将军便命我将这玩意带到邺城去。”
“北人骑马,南人御船。”陈砥笑道:“北地多平原,少河道,看来难有用武之地了。”元详笑而不语,其实,这三艘战船不日将要开往东海,按照魏帝的战略打算,由海路直取燕都,将会成为对北燕的致命一击。
只是伍佘内心忧虑其他师弟的安危,当下根本无心把酒言欢,坐在一旁强颜欢笑。元详当年驻守徐州之时,常与无极宗往来,况且这伍佘又是无极宗长老伍思的长子,当下关心道。
“不知贤侄忧虑些什么?我们在这铁船中,稳如泰山,放一万个心吧。哈哈哈。”
“元叔明鉴,与我通行而来的还有六名师弟,方才混战,他们先行撤退,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所以。”伍佘知道师弟们江湖阅历不多,此番出来也是为了让他们磨砺一番,可毕竟是自家师弟,又岂能见他们出了差池。
元详点头道:“贤侄心系同门,其心可嘉。只是我军令在身,无法停泊在南岸。这样,我命一叶扁舟,送你回去若何?”
伍佘闻言欣喜道:“多谢元叔。”说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陈砥也随之而起,向陈玉低声道:“此间危难,相柳怪乃是上古凶兽,只怕伍佘道友独力难支。你先返回宗门,将解药尽快带给采薇。”
“这事由无极宗插手了,你何必出头呢?”陈玉担忧道。
“在此黄河之中,既不是兖州地界,又不是冀州地界,伍佘兄管得了,我自己也管得了。”陈砥话说的轻松,心中却知道前途凶险难测。
陈玉知道无法说服陈砥,只得柔声道:“那,那你多加小心,别忘了我们的马,还寄放在那家茶铺。”
“哈哈哈。”元详拍手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可惜我不能一同前往,解救百姓于水火。”元详说着,打开身侧的一个铁箱,其中赫然摆放着两把长弓,皆有百石之力,想必元将军平日对这两张弓甚是喜爱,故而放在身侧。
元详缓缓道:“这把弓名唤‘落日’,随我南征北战二十余年,另一把弓唤作‘挽月’,与落日同根连理。自陈府相识,便想赠送与你,却没有机会。”说罢,元详拿起挽月弓,塞到陈砥手中,笑着道:“这对你战胜水怪,大有裨益。”
陈砥双手捧着挽月弓,心中感慨万分,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轻叹一声。
陈玉有些疑惑,问道:“缘何叹息?不喜欢?”
陈砥摇摇头,走出舱外。江风梁急,陈砥凭栏而立,望天边明月如许,可前路已经注定,如同这江水东流,无法回转,这便是命。
陈砥与伍佘连夜返回南岸,陈玉随着元详的船队前往邺城。伍佘在延津城寻到同伴之后,便一同在城中住下,诸多客商目睹了今日的水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