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元姝离开,一旁侍奉的褚嬷嬷终于忍不住缓缓开口:“殿下,老奴思量着,表姑娘平日里知规矩,万万不会暗地里怂恿郡主和您开这个口。”
不用褚嬷嬷说,凤阳大长公主也不会真的疑心宝桐做了没脸的事。只是,她之前从未想过撮合两人。可细细琢磨一番幼姝的话,这门亲事未尝就不是门好姻缘。
何况,砚青也点了头。
这般思量着,凤阳大长公主开口吩咐屋里的丫鬟:“去给外头当值的人说,国公爷一回府,便让他过来一趟。”
等到凤阳大长公主用过晚膳,谢敬才回了府。
因为常年征、战,平日里又勤于练兵,谢敬第一眼给人的感觉颇有些严肃。
母亲急急把他寻去,谢敬还当是有什么要事,不想,竟然是为了砚青续弦之事。
听了母亲的话,谢敬不由有些感慨:“这些话真的都是出自幼姝之口?”
不怪谢敬心下诧异,他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年岁又差了那么多,平日里阖府上下的人谁不是把她当眼珠子来宠着。被众人捧着,谢敬当她一直小孩子心性,无忧无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深刻的话来。
“可是有什么人在幼姝跟前嚼舌根了?”谢敬自问把妹妹护在羽翼之下,下意识的开口道。
凤阳大长公主摇摇头:“怎么可能?许她真的是长大了吧。前几日拘在屋里给你们几个哥哥绣香囊,说是要把那日特意请的平安符放进去,让你们随身带着。”
闻言,谢敬眼中满是笑意,可想到幼姝根本不通女红,便急急道:“府里也不是没有绣娘,哪里需要幼姝亲自拿针线了?仔细别伤了手才是。”
就知道他要心疼,凤阳大长公主笑骂一句:“你就纵着她吧。眼瞅着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了,等到大婚那会儿,少不得要亲自绣了锦帕,鸳鸯枕,就当她现在练练手了。”
想到他再留不了幼妹几年了,谢敬颇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态,有些不舍。
凤阳大长公主看的直摇头,“这不知不觉间,她都这么大了。你父亲若是能看到,必会很欣慰的。只她自幼被我娇宠着,我之前还担心她孩子心性,嫁过去之后毕竟不比家里,难免受些委屈。今个儿瞧着,她是当真长大了。”
谢敬冷哼一声:“有我在,谁敢给幼姝委屈受!”
见他这般,凤阳大长公主笑着转开了话题:“好了,今个儿叫你来是说宝桐和砚青的事情,怎么扯到幼姝身上去了。”
周氏当年撒手而去,谢敬这些年心中一直都有愧,哪有不同意的。
“这事儿你回去还是和纪氏好好说说,她毕竟是长房太太,怕是心里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谢敬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沉香院
听着大长公主殿下有意让宝桐给世子爷做续弦,纪氏脸上虽挂着笑意,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怎么顺。
可她又哪敢说一个不字。
这些年,周氏在老爷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她怎能不知。也正因为知道,她从未敢流露出任何的拈酸吃味,这些年和老爷也算是相敬如宾。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宝桐虽是丧母长女,可却是周氏的亲外甥女,这些年又陪伴郡主左右,知书达理,稳重大方,这样的人,她也寻不出哪里配不上世子爷。
阮嬷嬷方才一直都提了心,就怕自家主子刚才失了稳妥。
“夫人且宽了心,要老奴看,老爷方才肯问夫人的意见,那便是敬着您,您万不可因为表姑娘的事情,和老爷生了嫌隙。”
纪氏方才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和恍惚罢了,她执掌中馈这些年,怎可能失了半分分寸,但还是有些没忍住道:“这之前,母亲是丝毫都没流露出想把宝桐留在府中的意思,这会儿,怎么突然间竟然会有了这心思?”
阮嬷嬷恭敬道:“不管为着什么,大长公主殿下既点了头,这事儿就该备起来了。卫氏也走了四年多,世子爷屋里,也不能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这知道的是说世子爷情深,不知道的,难免觉得主子有别的心思。如今这事儿再无需主子烦心了,总归是大长公主殿下亲自挑的,断不会有错。”
纪氏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暗暗叹息一声:“你说的对,这也算得上是一桩喜事了。”
没等阮嬷嬷开口,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便是丫鬟们请安的声音:“大姑娘!”
谢云菀是又气又急,径直走到屋里,都顾不及给纪氏行礼问安,便气冲冲道:“母亲,这事儿可是真的?祖母真的有意让宝桐给大哥当续弦?”
“没规矩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莽撞?”纪氏低斥一句。
谢云菀看母亲这神色,哪里还会不明白。
她不甘心的朝母亲行了礼,急急又道:“母亲,这事儿您可不能答应。那萧瑗算什么东西,丧母长女,扫把星一个……”
话还未说完,就见纪氏猛的把手中的杯子一震,怒极道:“住嘴!我看你如今是越发不知轻重了!什么丧母长女,你可知,宝桐虽姓萧,却叫先太太周氏一声姨母,便是碍着这个,你这丧母长女也不该说出口!”
谢云菀委屈极了,她平日里最是瞧不起萧瑗,不过是上门打秋风的表姑娘,不过是想仗着自己陪伴谢元姝左右,给自己的婚事添筹码,没想到,她竟然要成为大哥的续弦,日后便是这府邸的世子夫人。
凭什么?她到底哪里配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