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脑子里乱极了,陡然生了这样的事端,她必得带着谢云菀往郡主面前去赔罪的。
大长公主殿下育有三子一女,所以国公府三房皆是嫡出。可这妯娌间,也唯有她是继室。这里面的艰难,也唯有她自个儿知道。却不想,小心翼翼这么些年,竟然会弄得如今这样没脸。
费劲心思的教养女儿,行事竟然这般由着性子。
见母亲竟要压着自己去给谢元姝道歉,谢云菀气急道:“母亲方才也说了,女儿最多也只是使了些小性子,怎么就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去道歉。这若被二房三房知道了,不得暗中笑话我。”
纪氏听了这话,险些没气的背过气去。
谢云菀知道母亲虽然气她不懂事,可心底还是疼她的。便壮着胆子又道,“这些年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围着小姑姑转。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没错,可女儿难道就凡事低她一头?您是没看到方才她是怎么作践女儿的。”
纪氏皱了皱眉,按说这些年她执掌中馈,阖府的情况她都看在眼底。郡主虽被大长公主殿下娇宠着,可除了有时候有些孩子气,并不是骄纵跋扈的主。
平日里和菀姐儿的亲近,这是阖府都知道的事情。就因着两人亲近,她私底下没少叮嘱女儿说,即便是再亲近,也切莫忘记长幼尊卑,失了规矩。
怎么突然间就给了菀姐儿没脸?
纪氏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个缘由来。最终暗暗叹息一声,交代丫鬟们给谢云菀重新梳妆打扮,一会儿便往凤昭院去。
母亲的性子谢云菀是知道的,她知自己逃不过,也知多说无益,便任由丫鬟们给她梳妆更衣。
可心中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如有一日,她绝对要把今日的屈辱千百倍的还给谢元姝。
纪氏携了谢云菀往凤昭院去的消息,没一会儿便传到了大长公主殿下耳中。
凤阳大长公主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得出很是满意纪氏的识趣。
褚嬷嬷侍奉凤阳大长公主多年,主仆情分自然是不同,开口道:“奴婢平日里瞧着,大姑娘知书达理,也不像是争强好胜的主。可今个儿这事儿,奴婢倒觉得是自己眼拙了。”
郡主大病初愈,大长公主殿下跟着提心吊胆,这好不容易郡主能平安无恙,怎忍郡主受丁点儿的委屈。
大姑娘却偏在这个时候生这样的事端,这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她没规矩。便是郡主真的给了她没脸,她也该受着,谁让她是晚辈呢?
想当年大长公主殿下四十五岁高龄怀着郡主,老国公爷欣喜万分,只还没等到殿下临盆,西南有了状况,老国公爷五十多岁高龄帅兵出征,仗是打赢了,却受了重伤,没能回来见郡主一面。
也因此,这之后大爷袭了爵,就格外的宠着郡主。长兄如父,他这是在怪自己,随父出征,没能保护好父亲。可这爱又不似严父,倒是满满的怜惜。
凤阳大长公主也不免回忆起了往事,她膝下三子一女,老国公爷待三个儿子,可谓是真正的严父,哪个没随着他上过战场。
老国公爷若还活着,见着粉雕玉琢的yòu_nǚ,怕是再无这样的严厉,娇宠起女儿来她看比她都要厉害。这么想着,凤阳大长公主鼻头忍不住一酸。
褚嬷嬷见状,忙宽慰道:“殿下莫要伤心了,郡主此番福大命大,能够醒来,已经是万幸,定是老国公爷在天上保佑郡主呢。”
凤阳大长公主笑着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流朱道:“去把郡主叫来,这小东西,闯了祸以为躲着就没事了?”
这边,不等流朱去传话,谢元姝已经和大丫鬟往鹤安院来的路上了。
芷东给她披了披风。
两人才刚转过抄手游廊,不想竟和大少爷谢少恒撞上了。
谢少恒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锦袍,头戴玉冠,风度翩翩,见着谢元姝,恭敬的行礼道:“小姑姑。”
这两个月,谢少恒都在密云大营历练,得知谢元姝重病,前几日急急回了府。
谢少恒是谢敬的长子,长相俊朗,和世家大族那些纨绔子弟相比,被谢敬教导的持重懂礼。
四年前,由皇上亲自指婚,娶了内阁大学士卫家的姑娘。可惜卫氏福薄,生轩哥儿时难产,只见了孩子一面便去了。
因着这事儿,总免不了些流言蜚语,说长房风水不好。当初大哥谢敬娶了怀宁侯府大姑奶奶周氏,也是死于难产。
凤阳大长公主难免心疼这宝贝孙儿,三年的孝期过后,就没少张罗着给长孙续弦。可一年多过去了,谢少恒借着公务繁忙,一直都没个准话。
谁都看得出,他心里是放不下卫氏。
心中暗暗叹口气,谢元姝缓缓道:“军、中虽训练紧张,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听了这话,谢少恒难掩表情的疑惑。他是长房嫡长孙,和谢元姝虽差着辈分,可实际上比她还要长六岁。怎么,方才她的话,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只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流朱迎面走来过来,笑着行礼道:“奴婢刚要去请郡主呢。”
说完,又给谢少恒见过礼。
谢元姝点点头,和谢少恒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一进去,凤阳大长公主便和谢少恒提起了续弦之事,她这孙儿的脾气执拗,今个儿早上也不方便开口问他,是以才差人特意把他叫到屋里来。
谢少恒早知祖母叫他来必是要谈及给他续弦之事,可他现在并无此意。
凤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