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冷眼的眸光,几乎是在同时望向宁浩然而去,俱是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不少的人,已经开始左右环顾,议论纷纷而起。
“在下还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事先放出流言蜚语,此时却贼喊捉贼,简直是卑鄙无耻至极!”
“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咱们恩师的学生!”
“可不是嘛,简直有辱咱们读书人的斯文,败坏钱塘风气!”
人群中毫不掩盖的议论声,纷杂迭起,宁浩然感觉他的心,仿佛被无数根尖锐的针尖,狠狠地刺了又刺,十分难受。
脸上的神色,也在此刻开始变得十分难看。
宁浩然惶恐地扫视众人,满脑子里面漂浮的,都是众人的冷言与嘲讽画面。
他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身子,也在忽然之间,便猛地一个趔趄往后,下意识地急退两步。
这不退还好,一退之下,直接将他身侧发抖的狗腿子,当场撞倒在地。
二人如同瘫痪之人,眼眉惊慌地盯着四周。
浑身不由自主地发颤。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宁浩然实在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一边不停地晃摆着脑袋,一边低声切语,“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将此事调查清楚!”
“不可能……”
“不可能……”
低声切语的声音,依旧从宁浩然口中,连绵不断地冒出。
“来人,将这贼子二人给我抓起来,立即押回大牢,听候县令大人发落!”
“是,大人!”
钱劲秋原本只是恫吓、诈他们一番。
只不过,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主仆二人,当场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不打自招。
“恩师,不关学生的事啊——!”
“真的不关学生的事啊——!”
“恩师——”
宁浩然反应过来,蓦然一边推攘着上来的官兵,一边不停的开口大声哀叫。
但在场的众人,并无一人理睬宁浩然,满脸充满了鄙夷之色。
“休得喧哗!”
两个官兵大喝一声,动作粗鲁的扣住宁浩然的肩膀,对着他的胸口,便是一脚狠狠踢去。
“嘭……”
膝盖头撞击胸腔的声音,兀自传起。
顿时,突兀而来的疼痛,直疼得宁浩然纵然想大声喊叫,却也是有心无力。
直接被官兵扣押而走。
眼见他们二人,被官兵抓走之后,钱劲秋方才长舒了口浊气。
与此同时,钱劲秋望向众人,拂袖吩咐道:“今夜的诗会到此为止,天色不早了,大家都且回去吧。”
“是,恩师。”众人躬身应道,缓慢转身离去。
一时间,整个沁园大堂内,只留下钱劲秋、赵贵,以及李仲德三人。
此刻没了外人在场,钱劲秋方才坐了下来。
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地喝了好大几口,钱劲秋方才露出一脸的苦笑,摇头道:“今夜,倒是让仲德见笑了。”
李仲德含笑摇了摇头,眉毛瞬间皱了下,好奇问道:“对了,劲秋,老夫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不知……
你为何如此确定,那童生宁远,不是散播蜚语之人?”
对于此事,李仲德心中,一直很是好奇。
因为,自从赵贵回来,跟他附耳轻声说了些话之后,钱劲秋就变得十分震怒,更是立马派官兵而来。
但县令大人,也并没有露面!
李仲德颇为好奇的盯着钱劲秋,想要得知其中的答案。
“呵呵……”
钱劲秋见状,原本带着苦笑的眼眸,在此刻忽然变得隆重起来。
放下茶杯,双眸盯着李仲德,钱劲秋几乎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因-为-老-师!”
老师???
李仲德先是一愣,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颊之上,带着阵阵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是说——”
李仲德狠狠润了润嗓子,心跳都几乎加快了起来,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惊声道:“是因为——舒老师?”
钱劲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顿时间,李仲德难以镇定了。
舒立贤,也是他的老师!
他与钱劲秋二人,皆是舒立贤的得意门生。
只不过后来,由于家中剧变,李仲德选择了经商之途。
但是,对于舒立贤这个老师,李仲德每年过年之际,都会挑选好的诗词字画送去。
而舒立贤,也并未因为他是商人的原因而有偏见,不待见他。
反而,却仍旧当他是得意门生一般对待!
“呼呼……”李仲德长长地很出了几口粗气,方才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
对于舒立贤的为人,他们二人甚为佩服。
只是,让他们二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童生宁远,居然有幸碰到了舒立贤。
难怪……钱劲秋要如此而为之。
坐了相聊了片刻过后,钱劲秋起身告辞道:“仲德,我先告辞了,日后再叙。”
“嗯,日后再叙,我送送你。”
李仲德起身,送钱劲秋到了门口,直到他们主仆二人离去,没了踪影,李仲德方才回屋。
望着天上的明月,李仲德轻声呢喃道:“宁远,这个了不起的童生,有些意思…”
……
……
同一时间,钱塘县城内。
宁远是被宁家的宁浩然污蔑的消息,顷刻之间,如若狂风一般传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