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王朝的京城煌佳,繁华的街道纵横交错,夜深处依旧是一派歌舞升腾之境。煌佳正中心是巍峨的皇城,城门前是东西向的长安街。
长安街街道深处,不时响起几声打更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夜色里,天上似有星子滑落。
一辆装潢精美的马车急速驶过,停在了长安街尽头的逍遥王府。此处额外清净,偌大的王府里漆黑一片,不见一点灯火,似乎与外面的喧嚣是两个世界。
“叩叩叩”,赶车的小厮上前叩响了门,车上下来一位胖胖的太监,正是当今圣上身边的林公公。
等候稍许,王府的大门才堪堪打开一条缝,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探头瞧了瞧,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此时来扰王爷的清梦。
“烦请转告王爷,圣上急诏。”林公公只是上了王府前的几道台阶,胸膛就起伏的有些剧烈。
这位林公公小孩是见过的,圣上身边的红人,养尊处优惯了,轻易不出深宫院门,但他传的诏书口信,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原来是林公公,”小孩转身低声吩咐,“把门打开,去通汇王爷一声。”随即挂上似有似无的笑意,请了林公公进府,还贴心的掌了一盏小灯,在前面引路,“不知是公公,多有得罪。我家王爷尚在休息,烦请公公进府稍坐。”
世人皆清楚这位逍遥王爷睡眠浅,须得耳无音,目无光,若是扰了得来不易的安眠,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的。林公公虽然心中急切,但也知到冒犯不得,只能焦急的在前厅坐着,喝口茶,喘口气。
王府深处,一棵海棠遮了窗外大半的月光,屋内的人猛然在梦中坐起,抬手捏了捏眉心。静坐稍许,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抓起外衣披上,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海棠的枝桠看向夜空,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柔柔的光辉,并不是梦中妖冶的血月之象。
淳于已经许久不曾有梦了,今夜怕是难以再入眠了。
“王爷,林公公来了。”淳于的贴身侍卫蛉央在门外沉声汇报。
“嗯。”淳于压下不断浮起的梦境,穿衣妥当,去了前厅。
林公公一盏茶已经喝完,还未见到逍遥王爷的身影,知到急也没用,又拿起一块糕点,毕竟逍遥王府的茶点可不是轻易能吃到的。堪堪吃完一半,一片雪白的衣角就出现在了门口,林公公赶忙将剩余的纳入袖中,站起身来迎上去,“王爷,圣上今日突然倒下了,国师已经到了,诏了王爷和二殿下。”
“林公公莫急,本王这就进宫,公公先在此休息片刻吧,吃完再走。”淳于自然注意到林公公小动作,听到圣上身体抱恙的消息语气也没有多急切的意味,一往的从容,“鎏金,照顾好林公公,掌上灯吧,我去去就来。”
刚刚开门的小孩立马应到,又差人上了几盘点心,给林公公当夜宵了。林公公也没有推辞,王爷自己去自然不需要自己这个累赘,且来的路上就颇为惊心,逍遥王府可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淳于出了前厅,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夜色里了,蛉央连忙跟上。
“王爷,林公公来的路上惊了马,险些甩出去。”鎏金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找了时机告诉了蛉央,蛉央汇报完去查看了马车,知是路上出了差错。
“不过是进次宫而已,还能出这么多事端。不过竟然有人将手伸到林公公身上,看来此次父皇的身子是要垮了。”淳于颇不以为意的说到,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轮皎月,明明是月华如练,却感觉空气中都浮动着丝丝魅色。
淳于正想着落在宫门,却又想起林公公路上无端惊起的马车。今夜事出突然,旁人来不及做什么手脚,且这种小事故,不论成功与否都不会有任何作用,想来只能是那及时赶到的又颇为无聊的国师了。想到这,淳于也不想再多走路,既然是急诏,那也不必在乎那点宫规,就直接踏上皇城的屋脊,避过层层守卫,落到长生殿前。
国师早就吩咐下去,看到逍遥王爷,殿门前数层霁月军让开了一人通过的通道。淳于向蛉央摆摆手,直接进了殿,见父皇依旧卧在榻上,就朝床榻边上的国师颔首示意。一旁的二皇子淳于尚走过来拉了拉淳于的袖子,淳于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向国师了解情况。
当今圣上为嬴帝,国号泰兴。嬴帝即位之年国泰民安,太平兴庆,更是平定了几大藩王,确实为一代明君。嬴帝如今已年过半百,略带细纹的脸上稍有憔悴。现身体抱恙,呼吸平稳,双目闭着,同睡着无异,当年驰骋沙场的杀伐血气,也亏耗一空。
“是死咒。”国师说着,解开嬴帝的前襟,胸前心口处,是一个血红的印记,形状不规则,像一滴无意间滴落的墨汁,晕染开红豆一般大小。
寻常的巫咒并不会有何印记,只有请邪灵降咒方显,越邪印记的颜色越深,这种鲜红如血的咒印,还是第一次见。
“如何解?”淳于面无表情的看着床榻上的帝王,问。
“寻常死咒还好,只是嬴帝身上的这个,是下咒者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向天地另一方的厉鬼邪神祈愿,实属至阴至邪之咒。若要破解此咒,需找到下咒者,在邪祟之前抢先收了他的命,撕裂神魂,继而,”国师又替嬴帝整好衣襟,声音又沉了沉,“屠邪。”
淳于转头看向国师,“还有几日?”
“五日,”国师说到,“不知是何时下的了,此咒若是印记不显,看不出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