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宸深吸了口气,朝着御书房内走了进去。
十余年没有重新回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依旧那么森严可恶。
哪怕郝连宸用郝连氏的姓氏生活下去,苟且的为国效力,换来了异姓王的称呼。
可只要母亲的冤屈一日洗不干净,那他便一日都不能恢复原有的身份。
宫里的老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谁还记得他曾叫君陌宸。
可笑啊!明明郝连宸并不稀罕君这个姓氏,但却依旧会产生不舍。
“宸王到!”
公公尖锐的声音透出整个御书房。
清净的御书房内,顿时露出了些许的声响,似乎是衣袍摩擦的声音。
郝连宸迈了进去,明黄色的布景在他的眼前亮晃晃,有些刺眼。
“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郝连宸压根没有抬头,还未走前两步,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齐国皇帝君钊似乎想伸手揽住郝连宸。
可郝连宸却鬼使神差的避开,并半跪在地上。
“臣来迟,望陛下恕罪。”
君钊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来,见郝连宸如此疏远,他不苟言笑的面容也顿时变得冷冽起来。
“恕罪?郝连宸,你可将朕放在眼中,一个小小的边境王爷回京后,不入宫述职,却留恋宸王府,你未将朕放在眼里,让朕如何宽恕你的罪!”
郝连宸没吱声,他看着地面。
君钊吐了口气,郝连宸这孩子还如十几年前一样,如此倔强。
君钊不禁想起郝连宸离宫那日,正值大雪,整个皇宫北风呼呼,他一个人,瘦瘦弱弱的身影带着倔强,没有丝毫回头,手里捧着前皇后郝连氏的骨灰,就这么离开了。
“你……”
君钊手指一捏,他狠狠的甩了袖子:“现在向朕求饶,还来得及!”
“臣无话可说。”郝连宸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陛下要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像十余年前一样,将母亲粉身碎骨,将我轰出宫外,臣也没有怨言。”
“郝连宸!”
君钊顿时气得面色发白:“你母亲那是自作孽,朕当初若不是心善,留了你这孽种,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孽种?”
这两字仿佛触及到了郝连宸的自尊,他顿时双眸通红,猛地抬起头:“真庆幸生不在皇家,至今陛下还认为我娘做错了事情,可她当初究竟是否与那人有情,难道陛下心里不清楚,自欺欺人的究竟是谁!”
郝连宸指着自己的鼻尖,他站起身来。
“你看着我,我究竟是谁之子,呵呵!连本王都想撕了我这张与你七成相似的脸。”
“君钊,你侮辱谁都可!就不可侮辱我娘。”
“君陌宸。”君钊捂着自己的心口,往后退了两步,他靠在案几上:“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你敢么?就算你敢,你以为本王会容你杀我么?”郝连宸笑了出来,那笑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嘲讽:“陛下,我尊称您为陛下,那是出自于国家大义,可在我心中,你什么都不是,现在倒是叫我君陌宸了,不好意思,这名号不配。”
“你……”
君钊被郝连宸气的咳嗽了起来。
这两年,君钊的身体本就差强人意,人越是走到尽头,越是会想念过去的事情。
君钊不禁会想起前皇后郝连氏,不禁回想起那个已经“病故”的皇长子君陌宸。
前皇后郝连氏儒雅清丽,是少见不可多得的女子,而皇长子君陌宸也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精通各大兵法。
可……
君钊每每想起郝连氏的寝宫内,出现了那让他耻辱一生的男子。
君钊便恨的牙痒痒,他是天下之主,为何被旁人沾了妻子的清白。
“朕不想同你争吵,郝连宸,你如今是宸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手握重兵,你还想如何。”君钊缓缓的走到了龙椅的跟前:“带兵入京,朕允了,如此气朕,朕不与你计较,当年之事,也是你再次提及。难道你就不能给朕些薄面……一入京都便述职,有何不可。”
“臣不敢。”
郝连宸懒得与君钊争执,他站在一侧:“军中事务一切妥当,楚国不敢犯境,其太子萧肃漓也被本王打的屁滚尿流,想必接下来的几年,应当是个太平年代,臣此番入京,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便会继续回到边境,陛下请放心。”
郝连宸,他……
君钊没想到郝连宸对自己已经疏远到不愿说话。
“臣述职完毕,若陛下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就告退了。”
郝连宸行礼,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君钊双手落在案几上:“慢着!我看你匆匆入京,宸王府的人来报,说你将宸王妃也带了过来,半月后,是朕的寿诞,又赶着要过年了,将她带入宫中,给朕瞧瞧。”
“陛下要见王府女眷,似乎并不合情合理。”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君钊又想玩什么花招。
“再者,王妃身体不适,不宜动弹,就免了吧!”
“身体不舒服,太医院的太医,你一个个请过去便是,你一个时辰前还大闹太医院,带走了李肃。有什么病,在半月内治不好。”君钊不屑的吐了口气:“她说到底是朝廷命妇,计入了宗祠,就算是个农家女,也得见的了市面,怎可丢掉你宸王的脸面。”
“臣从不介意王妃是否丢我脸面,只要臣心悦她,无论她如何,都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