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卿正了正神色:“一个十三岁的农家女怎么会精通宁国公府的《制药录》,即便是最聪慧的女子,十三岁的少女她也做不到从善如流的做药坊买卖,还有,顾琴是歌姬,以宁家那土鳖三的教养,宁韶卿怎能忽然开窍,饱读诗书。郝连宸,我根本不是农家女宁韶卿,我只是寄居在这幅躯体里的一道灵魂!”
“你肯定是疯了,阿卿,不必要编造这段离谱的谎言,我说过……”郝连宸思绪随即凌乱。
郝连宸不是没有怀疑过宁韶卿,只是阿卿的一切都很完美,无懈可击。
她只能是农家女宁韶卿,她不是旁人。
“我只要你活着,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管你是谁?”
郝连宸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的右手落在了宁韶卿的额头上,轻轻的拂去她额头上的细汗:“阿卿,别闹了。”
“你难道从未想过我到底是谁么?郝连宸,你究竟是装聋作哑,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宁韶卿哽咽了一声:“你若觉得我是孤魂野鬼,或是讨厌我的来历……”
“我已经说了不管你是谁,你,宁韶卿是我的妻子,除了这个身份,你谁也不是。”
郝连宸站起身来,他抿着唇:“病糊涂了,我去叫李肃进来。”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往外走的身影。
“我和你说过的,我是韶华长郡主。”宁韶卿双手落在小腹上,她靠在床上:“也只能是韶华,才成就了既然你的宁韶卿。郝连宸,你讨厌宁国公府,讨厌宁国公府的每一个人,你不愿意承认,是不是因为你本应该也恨我。”
郝连宸停住了,他背对着宁韶卿。
郝连宸怎么会相信宁韶卿的胡话,她怎么可能是韶华长郡主!
“你不敢承认,因为你不愿意你我为敌。”宁韶卿说着说着,便笑了出来:“我瞒着你的事情,如今全都告诉你,你现在还要我舍弃这个孩子,只要说一声,我就喝了堕胎药。但我若重回韶华的身体,你我各自为战。你为你的复仇之计,我保我的家族产业。”
宁韶卿说的很是决绝。
“我为你我而谋算,你若是无法接受韶华的身份,那不如不要了。”
“你是在逼我。”郝连宸骤然转身:“只言片语间,我如何信你这异想天开的话。阿卿,你知道我的仇有多深,就不该如此。”
正是因为知道郝连宸有多恨宁国公府,宁韶卿才有多么的焦虑。
宁韶卿幽深的双眸中只有郝连宸。
郝连宸一甩衣袖,却长叹道:“你若想留,就留着吧……阿卿,只需记得你我夫妻,夫妻同心同体。”
宁韶卿抚着小腹的动作轻柔了半分,小腹的坠痛感也渐渐变得轻缓……
郝连宸说完此话之后,他打开房门,径直的离开。
宁韶卿靠着床畔的动作越发无力,她慢慢的滑落,转而平躺在床上。
告诉郝连宸她的身份,天知道,她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搁做寻常人,早就当她疯了,早就当她是个异类,直接铲除。郝连宸终是欢喜她的,只是,他又需要多久才能消化掉这个事实。
郝连宸走后,鹊鹊和顾琴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王妃,你方才说了什么话,方才瞧见王爷离开的时候,脸色都不对了。”
鹊鹊见宁韶卿呼吸平缓,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后背:“是不是疼痛感少了一些。”
“鹊鹊,我都与他说了。”宁韶卿朝着鹊鹊深深的看了几眼:“我此时不难过,就是有些觉得对不住他。”
“王妃……”
鹊鹊也不知如何安慰宁韶卿,她只能努力的平复宁韶卿的情绪:“始终都要知道的,您不是也没法子去平衡王府与宁国公府么?如今放到台面上来讲,不失为一件好事。”
“阿卿,鹊鹊,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呢?为何娘听不懂?”
顾琴一头雾水,她将宁韶卿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宸王都是为你好,你瞧你这个脾气犟的。阿卿,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和宸王过后半辈子,为何偏偏为了这个孩子,闹得如此不愉快呢!”
“娘,你不明白的。”
宁韶卿翻了个身子:“这个孩子是希望。”
哪怕宁韶卿成为了韶华长郡主,她都不会在阿宸的身上留有遗憾。
“希望?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娘,我有些累了。”宁韶卿将被子朝上扯了扯:“我想歇息了。”
“那你就多多歇息吧!”顾琴拿宁韶卿没有法子,她看着鹊鹊:“我与鹊鹊就在外室,你若是哪里难受了,就赶紧喊娘,娘第一时间肯定到你的身边。”
“好。”
宁韶卿合上双眸,她……真的很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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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
宁儒清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消息不胫而走,宁国公府涌来了不少前来拜谒的人。
宁儒清应付了好一波人,这才抽了空子到宁老祖母的身边请安。
“你说什么?那宸王妃怀孕了?”
宁老祖母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李肃:“这些可麻烦了,宸王妃中毒一事和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宸王要是想保宸王妃的命,那腹中的孩子必然留不住,我瞧了老哥哥给的药方,那可是处处不利于孕妇的。”
“是啊!现如今宸王府也焦灼,宸王妃偏要留住孩子,宸王也僵持在那里。”李肃摇了摇头:“哎,真是作孽啊!”
“什么作孽。”宁儒清远远的听到宁老祖母和李肃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