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慈好不容易找了机会把手从董母手心里抽了出来,她站起身道:“亲家母是来看望董莲的,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回去了。”
董母忙跟着起了身,哎呦了一声,紧接着道:“三太太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还应该感谢三太太才是,为了我们家董莲到处忙活。”
苏碧慈本就是脸皮薄的人,被她这么说差点都要脸红了。
论起来,她也不过是送了董莲来了医院,再就送了回汤而已。
苏碧慈笑着推脱,董母还是十分坚定地将她送到了门口,眼瞧着她走才肯回去。
苏碧慈出了医院,张作黎的车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
她一上了车,便大大叹了一口气。
张作黎瞧了眼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开口道:“董莲的哥哥和母亲上去了?”
苏碧慈转身问道:“你瞧着他们了?”
张作黎点了点头,如实道:“我坐在车里,瞧着像是他们两个的人上去了。”
苏碧慈急了,直起身子,“那你还不上去救我!你可知道我被她抓着说了多久!”
张作黎瞧着她这模样,忍俊不禁道:“我若上去了,我们还要麻烦,怕是那病房的门都要出不来了。”
他顿了一下,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她若再一提董莲哥哥的事情,那你还活不活?”
苏碧慈一听他这么说,头立刻摇得像是个拨浪鼓。
“那你还是不要上去的为好。”
董母一心想为董莲的哥哥董辉谋个好差事,于是便想到了这个财大气粗的亲家,上门求着张作黎把董辉调到警察厅去。
几次三番加上张老夫人开口,张作黎也就开了个后门,把董辉调去做了一个警卫。
这件事本是皆大欢喜,可偏生董辉是个不着调的。
仗着张作黎的势,自然也就不把警察厅里的人看在眼里,在警察厅里为非作歹。警察厅里其余的人也自然碍着这层身份,对他诸多忍让。
就在那段日子,就是张作黎走出去身后都一堆人因着这件事议论。
后来董辉眼高手低,直接觊觎警卫长的位置。张作黎忍无可忍,直接让沈毅将他从警察厅亲自踢了出去。
也自此以后,这董母每碰到张作黎都要絮叨一回这种事,逮着机会都要再把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塞进警察厅。
对于此,张作黎和苏碧慈自然也是怕极了。
苏碧慈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靠在车背上。
“你说董莲怎么命那么苦,就摊上这么一个丈夫、这么一个母亲和哥哥了。”
“你也不能这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作黎道。
他细思慢理的为苏碧慈理清楚:“就拿这次的事说,所有的理可都是在她这边,就算娘家再不争气,张家的人可都站在她这边。她若咬死了不同意那女人进门,我大嫂和那侄儿又有什么办法,能做的也只有转头让她娘家那边把钱给再吐出来。”
苏碧慈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但还是想尽办法为董莲开脱道:“说虽是这么说,但这个时代对于女人太过苛责。不同意自己的丈夫纳姨太太那便是心胸狭小,更何况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她若不同意,准会被套上善妒的罪名的。”
张作黎轻笑了一声,调笑道:“枉你一直标榜自己是新社会的女人,话都是别人说出来,疼不疼只有自己最明白。为了舒服的日子,担了那名声又如何。”
他顿了一下,“更何况这次如泉有错在先,张家上下谁敢说她善妒两字。”
苏碧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路都是她自己选的。”
她的手覆上张作黎的脸,“我这个女人倒还没有你这个男人想得透彻。”
张作黎笑道:“你是叫她那模样柔了心。”
他拍了拍苏碧慈的手,轻轻拿了下来,“好了,人也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晚上还有舞会要参加呢。”
苏碧慈乖顺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靠在车背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张作黎发动了车子。
病房里,董母冷着脸训斥董莲道:“你可不能听她的!离婚是那么小的事情嘛!你若是离了婚先且不说我们还有没有现在日子,整个董家都会因为你一个人被人戳后脊梁给戳死的啊!”
她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与之前苏碧慈在的时候俨然就不是一个人。
董辉也在一边附和:“你若要离婚,我第一个不同意,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受那些外人挑拨!”
董莲只是小心的说了句,便就瞧着自己的至亲这般劈头盖脸的训斥,这眼泪一下子就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
就是这般,董母也没停下来。
“人家张家已经对我们不薄了!这次你没了孩子,人家不仅没有责怪我们董家没能为他们开枝散叶,还送了好些东西来!”
她指着桌上苏碧慈送来的汤,冷声道:“人家还给你送汤汤水水来,这病房也是最好的!就这样子伺候着你,你还想要做什么!”
董母所有的话只提张家送了什么,丝毫不提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董莲哭得更凶了,心里满腔的委屈和怨言却都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也清楚,就算她说出来,得到的也不会是母亲和兄长的关怀,而是更多冰冷无情的训斥。
董辉瞧着董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扯了扯董母的衣袖。
董母回头瞧了他一眼,嘴里喋喋不休训斥的话也停了下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