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晗眼前一亮，“真的？嫂嫂真的愿意为了张家去劝三婶婶？那你真是张家的大功臣！等张家迈过了这道坎，我一定与奶奶和爸好生说说。”
她拉起董莲的手，“这样奶奶和爸一定记挂着嫂嫂的好，就算那姨太太再作妖，嫂嫂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董莲心一动，抬眼望着张孟晗脸上温柔的笑容，手缓缓覆在她的手上面。
“谢谢你还这么为我着想了。我一定会尽力劝说，但若是三婶婶听不进去我的话，我也无法子了。”
“那就是我们张家的命数如此了。”
张孟晗垂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脸上又挂起了灿烂的笑容，“我们都是一家人，嫂嫂为了张家肯这般不顾性命，我为嫂嫂着想也是应该的。”
董莲嘴角也翘了翘，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流进心里，莫名胸口暖暖的。
张老夫人喝了参汤，一个人在床上躺了良久，脑海把她这整个一生都过了一遍。
她此刻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喉咙干干的，满口里尽是苦味。
她挣扎着起身，看着床边摆着的那张黑白全家福，内心忽地坚定了起来。
张老夫人拿起自己的拐杖，强撑着自己孱弱的身子，一步步走出屋子。
此刻整个张家前所未有的寂静，该走的人都走了，该留的也都惴惴不安的缩在各自的房间里等着上天的安排。
她不能这么自私的活着，正如她大儿子所说的，她有没有一刻察觉到自己偏心。
张老夫人一步步颤巍巍走下楼梯，连身形都走不稳，她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走过的最稳的路。
她走出张家，似是恋恋不舍的好好瞧了整个张家宅子一眼，才缓缓转身，朝司机摆手道：“我们走吧。”
车子驶出张家，穿过黑夜笼罩着的大街，张家的宅子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
张老夫人感觉脸上有莫名的温热，她手摸了一下脸，触及的是透明的液体。
她轻笑了一下，“夜里风大迷了眼睛。”
司机瞧了她一眼，终是觉得异样，把话问出口：“老太太这么晚去沈家做什么？”
张老夫人满脸轻松的笑了笑，“能做什么，作黎同意婚事了，我去与沈太太商量商量日子，早点定下才是。”
司机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事情解决了就好，那些走了的人就是不走，张家也不能留着。”
张老夫人知道他说这话是在宽解她，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车子停在沈家的门口，司机下车为张老夫人打开了车门。
“老太太脚下步子小心些，我在这儿等您出来。”
张老夫人下了车，也不往沈家里面走，站在原地笑脸盈盈的瞧着他。
“你跟了张家这么多年，张家出了事也不逃，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日后一定要让作岩他给你涨工钱！”
这话说得司机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难为情，“老太太夸奖了，老先生在的时候就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好，这些不过是我应该做的，担不起老太太这么重的夸赞。”
张老夫人瞧着他，也不去再反驳他的话了。只是换了一口气，吩咐道：“你不用等我了，早些回去陪陪孩子吧。”
“夜里路黑，老太太您一个人怎么回去，我还是在这儿等着您吧。”司机道。
张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我这谈着晚了，沈太太自然会留我住下。就算不留，也会找人送我回去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也不给司机再回话的机会，“好啦，夜里风冷，我受不住，就先进去了。”
言罢，她转身而去。
司机瞧了瞧她的背影，也转身上了车。
吴妈缓缓推开了门，沈夫人身着旗袍坐在镜子前摘着挂在耳垂上的宝石珠子。
她透过镜子扫了一眼吴妈，把宝石珠子缓缓放在桌上，启唇问道：“热水可放好了？”
吴妈此刻神色说不上来的怪异，她两三步走到沈夫人身边，特意压低声音道：“太太，张家的老太太又来了？”
沈夫人一惊，“儿子也见了，又来做什么？”
她略作思索，摆了摆手，“说夜深了我已经睡下了，让她速速回吧，有事明日再说。”
吴妈听了这话，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一脸的踌躇，似是有难言之隐，犹犹豫豫道：“她是背了荆条来的。”
沈夫人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
“一来便跪在屋外面，我是怎么劝也劝不进来。”吴妈满脸尽是为难，“没有办法，我便散了下人，赶紧过来告诉太太。”
沈夫人神色复杂的瞧着吴妈，询问道：“大帅回来了？”
“回来了，在书房里，我吩咐了人不让惊动。”吴妈赶紧道。
“你做得很好。”
沈夫人夸赞了句，便颇为急忙的起身往门外走去。
吴妈扯了一件旁边放着的狐裘大衣，便追了上去。
“太太外头冷，您批件衣裳再出去。”
黑云压城，月光尽数被乌云所遮挡，唯有寥寥几颗星子孤零零的坠在在乌云之间，闪着微不足道的光。
刚发出芽的树杈子在黑夜里也显得格外的阴森渗人，树顶上蹲着几只披了夜色的乌鸦。
“轰隆——”
伴随着黑幕般天际的一声巨响，乌鸦“嘎嘎”了两声，扑棱着翅膀消失在了黑夜里。
沈夫人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一个佝偻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