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竖着”两个字，其它两人都变了脸色，捞尸人最大的忌讳都是不打竖尸。煞气重，那是要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船尾的位置忽然冒出了一串细小的泡泡，像是有鱼浮在水面吸氧。这声音在荆哥说了竖尸之后听上去格外诡异，胆子稍大的一个副手踮着脚用手电筒往那一照，哇地一声惊叫。只见到水底下立着一具肤色青白的女尸，蹬着水波徐徐向上，长发散在水里，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瞥着他。
“她游过来了，她游过来了。”副手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脚底怎么绊着自己直直栽向河里。
“满子。”另一个副手一急，立马叫出他的名字。
听到这一声饶是向丹阳也变了脸色，捞尸人是不能在水面上叫人名字的，要被叫了真名那人铁定要被恶灵索命。便是荆哥的名字也是别人喊出来的化名，这个规矩捞尸的无人不知。
他也知道自己晾成大祸，立马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地向荆哥求饶：“荆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
荆哥怒火磅礴，照着他心口踹了一脚，犹不解气。然而此时多说无益，就是再不想下去也得下水了。荆哥拿出自己的看家工具—一张由尼龙绳和碰钩组成的网，他扭头对着向丹阳：“今儿这尸体捞不捞另说，我得把我兄弟救上来，对不住了。”
“人命为天，荆哥不怪你。”
听到向丹阳这么说荆哥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另一个不争气的兄弟，他告诉向丹阳：“帮我盯着些他。”
这是二次入水了。
打从满子落水，另一个副手一直六神无主的。荆哥人才跳下去，他抓着木橹就要往岸边划，向丹阳立马拧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煞，是煞，立着的煞是会要命的。满子会没命，荆哥下水救他也会没命，我们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挣开向丹阳的钳制，用木橹大力地拍打着水面，小船很快调转了方向，在岸上的贾秋菊隐约听到他们争执的声音心急如焚地望过去。
“不能走，我们还要留着接应荆哥。”
“你要留自己留着吧。”那副手说完手拐用力往后一撇，船本就摇摇晃晃的，向丹阳登时被他推入河中，他反应极快攀着船帮，副手用木橹拍他的手。
“松手，松手！”
他连敲数下，敲得向丹阳手背都红了破出伤口，沁出殷红的血珠。向丹阳一直不肯松手，这次他直接对着向丹阳面部踹去。见向丹阳吃痛松开船帮，他立马划船离开。
贾秋菊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喊向医生。划船的副手听到她的声音马上转换方向，划船往另一边的堤坝赶去。
“别让他走！”向丹阳除了脑袋整个身子都没入水里。
贾秋菊听了他的话，立马拔腿往前方跑去。那副手心慌还没靠岸就扔了木橹涉水上岸。贾秋菊一则担心向丹阳，二则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下水捡起木橹摇摇晃晃地把船往前撑。木橹滑进水里却撑不动，她感觉有人在水下拽着木橹，埋头一看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孩子”，一双渗人的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想起之前向丹阳交代几张符纸的用途急忙丢了一张下去。那符纸一沾“孩子”身上，他立马神号鬼哭，不过稍息就没了声音，在水中喷出墨鱼汁一样浓稠暗黑的汁液。再有类似的情况，她都用符纸解决了，竟也安然无恙地把船划到了向丹阳所在的位置。
向丹阳先从水里伸了只腿到船上，手脚并用翻进船身，震得小船微微一晃。
贾秋菊：“向医生你没事吧？刚才那人什么情况，为什么丢下你跑了？”
她有一堆问题，向丹阳还没来得及答就瞥见岸上逃走的副手又跑了回来。他原本还以为对方良心发现了，没想到那人只是在河岸上捡了他们放钱的塑料口袋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冷笑一声：“呵，人心。”
说完他探了探水底的情况，蹙着英挺墨黑的深眉，一头卷曲的短发下眼睛里寒光闪闪。又从兜里掏出一沓湿透的符纸，说：“都不能用了，可惜。”
贾秋菊见状摸出自己仅剩的两张符纸：“我这还有。”
不料他拒绝了，拍了拍手从船板上站了起来俯瞰整个河面：“不用了你自己留着，荆哥下去救他弟弟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也得下去一趟。”
“可是这下边……”一想起刚才遇见的东西贾秋菊就头皮发麻。
“人是我叫来的，总不能交代在这里吧。”向丹阳脱下汲水后束手束脚的风衣，把里面衣服的袖口也翻折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当着贾秋菊的面儿就跳了下去。
“向……”
贾秋菊才说出一个字就见到他掉过头来，竖起手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嘘，在这里别叫我名字。”
跟着他嘴角和眼睛里都带着明显的笑意，傍有梨颊生微涡，他说：“小贾，看着时间，要是半个小时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回车上，其它的什么也别管。”
贾秋菊没来由地难过，直觉他在交代什么：“别胡说，向医生你会没事的。”
向丹阳仰头望天：“但愿吧。”
这三个字说完他一头扎进水里，不出一分钟就没了身影。贾秋菊手里紧紧攥着符纸，竟没注意到底下那张和她先前用的大不相同。
再说向丹阳这边纵使他先前已经掉进河里一次，还是感觉到这河水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