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的家在小组的最东边,不光窑洞凿在山壁里,左侧也临壁,家门前的院子呈一个“l”形的样貌。
李亚东的运气似乎不错,她家院子里正坐着几个人,在那剥玉米,看模样,彩云所描述的家里现住人口: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
实际上李亚东也是早就看出她还是个黄花儿大闺女,所以才敢直挺挺地冲过来。
不过,院子里的人此刻都已经放下手中农活,并站起身来。
“彩云,他们……”一个皮肤黝黑、头上裹着白色毛巾的中年男人问。
“这就是我爸。”彩云先望向李亚东三人道。
要你说?李亚东心想。
“爸,村口遇见的,说找你们有事,我就给带回来了,我也不认识。”彩云解释。
“哦……”
她爸泛着迷糊,但还是热情地邀请李亚东三人进屋,八成以为是上面下来的干部——虽然看着不太像,但潜意识里认为除了上面的干部外,不会再有人开着吉普车来他们这里。
彩云家同样有两间窑洞,李亚东他们进入了左侧一间,里面的摆设很老旧,有且仅有的家用电器就是窑顶的一只三页吊扇。
如此也能看出彩云的家境十分一般。
要知道在大龙村那边,约莫规格相当的窑洞里,许多都有冰箱,有几户人家甚至还装了空调。
嗯,就是这么时髦,因为电视买了没用,就寻思着变个法子享受一下。
“你们坐吧,我给你们倒点茶。”
“那个,叔叔,你就别忙活了,我们不渴,要不把阿姨和爷爷奶奶都喊进来吧,我们谈点正事。”李亚东开门见山地说,一番举动令三娃直打哆嗦。
心说我的李老师嘞,你这未免也太直接了点吧?
“啊?他们也……”
要知道农村里一般妇女和老人是不管事的,家里来了客也不好上台面。
“对。”不待彩云父亲一句话说完,李亚东已经抢先点头道。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彩云的父亲更迷糊了,寻思着这三个年轻干部到底什么来头,搞人口普查的吗?
但还是走出去将妻子和父母,以及并没有跟进来、正在外面和爷爷奶奶搭着话的彩云,一并喊了进来。
算不上宽敞的窑洞里,坐满了人。
“三娃?”李亚东没好气地瞪了三娃一眼。
丫的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不往桌上放,这是几个意思?
“哦……”三娃会意,显得蹑手蹑脚地将干净蛇皮袋装着的、原本是拿到隔壁组彩云闺蜜家的东西,放在了窑洞中堂下面的四方桌上。
“这是……”彩云的父亲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主要蛇皮袋不透亮,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其实彩云也一样,之前上山的路上一直好奇这里面装了什么。
“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李亚东笑着说。
“啊?”郑家四口人相视一望,面面相觑。
彩云父母和爷爷奶奶大概在想:什么时候干部都变这么好了,上门走访还带东西的?
而她就更显疑惑一些,因为她知道李亚东三人并不是干部——他亲口说的。既然如此,又是根本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上她家,要提礼物?
瞅着这一袋子,还真不少呢。
“你们……到底……”彩云父亲终于忍不住地问。
“哦,我俩是首都那边过来的。”李亚东笑指着自己和齐龙说,然后又指向三娃,介绍起来,“至于他,则是大龙村的人,也是……我朋友。”
能怎么说?说是我学生?然后我帮他过来找媳妇儿?
神经病哦!
“哟!首都过来的……”彩云家人闻言,皆是一惊,很自然而然地过滤掉了三娃的身份。
毕竟大龙村和首都……完全不是一个级量上的地方啊!
对于这个年代的中国绝大多数地区的人们来说,首都的人……也不仅限于人,或许说但凡是与首都沾边的一切事物,都会多一层特殊光环。
李亚东一直留意着他们的神态举止,心想怎么能把三娃忽略掉呢,那可不行。又重新指向三娃,笑着说,“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因为这个小兄弟的事情。”
“啊?”彩云家人一脸懵逼。
心想不是为了我们家的事情吗?为这个大龙村的小伙子的事情,跑我们家来干嘛?
所幸……
“我这个小兄弟相中了你们家姑娘,嗯……也就是彩云。”
此言一出,可谓石破惊天!
也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
三娃瞬间低下头去,一个脸皮厚得更城墙一样的家伙,此刻脸上却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一样。
彩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猛地一跺脚后,逃也似地跑出窑洞。
李亚东苦笑,心想原本不是挺大方的吗,怎么谈到这个话题……就突然不顶事了呢?
至于她的家人,表情可谓如出一辙,嘴巴都成了“o”字型。
主要……眼前这帮人行事,未免也太直接了点儿。
直挺挺地拎东西上门,张口就来呀!
简直闻所未闻。
农村这边但凡相中了哪家姑娘,谁不是先请媒婆上门推销一番、了解一下行情,也算是给女方这边提个醒——有小伙子看上你们家姑娘了?
哪见过这么大开大合的方式?
真是一点心里准确也不给呀!
“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我这小兄弟跟我说起这事儿,我就寻思着帮忙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