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谈者微微冷笑,道,“听说,西凉四十二黑煞是一群悍匪,个个凶狠的无比,手段高强,他们最初被唤做二十六鬼,官兵追剿了十多年,不仅没被剿灭,反而变成了四十二黑煞了,杨家这个赶车的下人,一个人就劈了他们三十多个,这么勇的人,简直可以做大将军,在杨家做下人,太委屈了吧?”
“劫杨二公子的别是另一股劫匪吧?不是四十二黑煞。”有人说。
“错不了,别的识不得,把杨家害惨的贼头那是认不错的。”那人回道。
李痒向那人一拱手道,“足下可知赶车下人的名姓?”
那人摇头,“这却不知。”
老学究却皱起眉头,捻须道,“既然已抓了匪首,为何不押来送官?官家一审,岂不真相大白,何必再枉费银两呢?”
那人一怔,也是无言以对。
嗓门最大的那人喊道,“你肯定是乱编出来的,拿些假消息来骗人。”
那人也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信不信由你。”
嗓门大的人道,“信,当然信,我还相信赶车的下人和杨小姐成了亲,英雄救美人,以身相许嘛,这一段你还没加进来呢。”
茶肆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茶肆里的笑声和谈论的内容很快就已满城传遍,有好事的人为了询究实情,也为了攫取更多可以在众人面前吹说的资本,竟不顾路途之遥,赶了一整天的路,跑到红崖镇来打探消息。
好事的人却不止一两个,小小的红崖镇突然之间就多了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大都是鬼鬼崇崇,逢当地人就百般打听,所问的也只是关于杨家的种种,有人竟真的打探到一些,最显见的是,有附近村镇乡民,因过去曾受杨家恩惠,如今为图一报,组织了一干众勇,约有六七十人,分了班次,轮流来护卫杨宅,据说是为防贼人来袭。虽未证实有杀死三十多贼这等事,但恐贼人来袭,分明也佐证了杀贼的事或许确实存在。
在众多打探消息者当中,有两个人是很特别的,他们的特别并非因为他们的相貌,尽管他们相貌确有特别之处,一个长着个大酒糟鼻,另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他们的特别之处在于能够打探出别人打探不出的消息,他们所采取的手段就是——投钱,大把地投钱,他们似乎有很多钱,有这么多钱被毫不吝惜地投出,再坚固的防范也会被砸出漏洞,所以,他们可以不必像其他人那样整日围着杨宅转,向路人和摊铺住户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绞尽脑汁地打探。如今,他们要做的事就是等,他们一是在等人,二是在等时辰。
要等的人到了,也是两个,也是相貌特别,应该说是更特别,一个长着一张青黑色的丑脸,像庙里的泥胎鬼,另一个却是白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覆了一层白纸。
酒糟鼻瞧了一眼窗外,日已西斜,酒糟鼻显然很满意这个时间,点了点头,说,“可以了。”
于是,四个人就背上随身的包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