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攀的马驰在最前,三名随从跟在他的身后,尽管急催坐骑,仍落后在两三个马身之外。
快马跨过一段荒坡,前面便是一大片杨树林,路是一直向前插入林间,并穿林而过的。
李攀的马越驰越快,杨树林也越来越近,马并没有因为杨树林散发的诡异而有丝毫迟缓,径直冲了进去。
疾行进数十步后,李攀才对林间的诡异生起了警惕,他下意识地轻勒了一下马缰,马于是就放缓了四蹄。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李攀的余光里,有个黑点异样的一闪,李攀心道不妙,虽不知黑点是什么东西,但却知那物是冲他飞来的,只瞬间,浑身的劲力陡地凝聚一起,猛一偏斜身,便将来物让至身侧,也已瞧出来物是一枝羽箭,就顺势一把,抓住箭杆,箭杆在手里急颤,似要挣脱而去,怎耐李攀坚若铁钳的手牢牢的衔住,羽箭即就停止了挣扎。
李攀还未及勒停住马,又一个黑点自同一方向疾飞而至,黑点快得紧,李攀不及多想,也不及调整身姿,扬臂疾挥手里的箭杆去格来物,他料知,来物也必是一枝羽箭,来物被格得斜飞出去,钉在一株树上,果然是一枝羽箭。
连株三箭,李攀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身子已做出了调整,空出的另一只手劈空伸出,马仍在前驰,他的手里已多出一枝羽箭。
林中死一般寂静,李攀的马也终于停下来,它似乎也有劫后余生的紧张,连蹄子也不敢抬起丝毫。
霍然,身后转来马嘶,李攀并未回头,只将一只抓箭杆的手高高地一举,后面的三个随从便远远地勒紧了马缰。
随从们的汗水湿透了前心后背,并不是赶路湿透的,而是在这一瞬间湿透的,额上的汗水漫过了眉毛,扎进了眼眶里,他们不敢闭眼,只能腾出一只手挤拭去眼眶里的汗水。
“刀,刀,拔刀。”总算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率先拔出佩刀护在胸前。
另两个也慌忙将刀拔出。
李攀的腰间也挂着一柄佩刀,然而他却没有拔,并非他忘记拔,他并不急着去拔,他将两枝箭归在一只手里,眼睛冷冷在瞧向箭来的方向,那里有人,人骑在马上,马上的人持着一张弓,空弓,背后的箭囊里有箭,他没的去提,他似在发愣,愣愣地盯视着李攀。
过了一会,那人催马缓缓地过来了。
忽地一阵噪杂声响起,那人的身后多了八个人八匹马,也一起提缰,跟随在那人身后。
李攀端详着来人,那是一张黝黑的胡子拉碴的脸,显得凶悍猛恶,令人生畏,然而那却是一张年青的脸,狠狠凝蹙着眉头,努力地斜撇着嘴角,在李攀的眼里怎样看都看不出那是凶悍,反而有些滑稽,不过,那人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过来时,便似射来耀眼的光。
“箭是你射的?”李攀这是明知故问,不过只是找个搭话引子。
“是——”那人将马停在十步之外,回答道。
“箭法不错。”
“但都被你接住了。”
“是还欠些火候,但依你这个年纪,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看起来,你的箭法一定很好。”
“不好,”李攀竟然笑了笑,“我不过是有个喜欢射箭的弟弟,我常陪着他一起练罢了,他的年纪好像比你略大些。”
“哦?”那人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很想一见。”
“为什么要暗箭射我?”李攀的话声陡然变得严厉。
“受人之托,不过,我并非要暗箭射你,第一枝箭,没有箭头,只是给你一个威慑,不想被你接去,后两枝势不得已,况且你已经有备,算不得暗箭。”
李攀听了这般理由却想笑,再看手中的两枝箭,果然其中一枝没有箭头,便又打量那人一番,道,“那么,你是受谁之托?”
那人摇摇头,“自然是不能告诉你,我是敬你接了我的箭,有些本事,所以才跟你说这番话,接下来,我就要做受托的事,你免不了要受些折磨,不过,你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本来托主是要斩断你两条腿和两只胳膊,另加两只眼一条舌,我且做个主,免了你一条胳膊,一只眼,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准备好了吗?”
李攀真的有些愣怔了,这年青人侃侃而言,说得理直气壮,显得轻描淡写,好似在街市上的货摊前与摊主说价,浑不把伤人取命的事视做血腥与残忍,李攀自觉后脊生出一股寒意,令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哦,哦,”李攀不知是应答,还是应付,“那么……那么,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做什么?报官抓我吗?”那人冷冷地道。
“哦,不,我只想知道我是被谁废掉的,因为,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不知道仇人的名子,又怎么能找到你,当然,你可以不说,一定没有人会找到你,你……”
“严柽,记住了。”那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你不必激我,我直告诉你,我等着你的人来报仇。”
李攀微微一笑,心道,终还个血气直盛的孩子,一激就报了实名。
李攀将两枝箭插进马背的行囊里,扫了一眼严柽身后的八人八骑,道,“带来的人可真不少啊,那么,怎么来呢?是你们九个人一起来?还是你只让他们八个人来呢?”
李攀又在设套。
严柽撇了撇嘴,道,“他们只是看住你后面的人,你的人不动,他们也不会动。”
“这么说,你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