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怎样去野人谷。”麹歆对石雷道。
石雷愣了一下,即就打量着麹歆,道,“麹歆哥,你没事吧?那可是野人谷,就没人敢进去过。”
“你不是说有猎人进去过吗?”
“那是哪辈子的事了?到了现在也只是个传闻,谁知道究竟有没有那样一个猎人啊。”
“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去。”
“你是要救那个公差?”
“是。”
“公差,官家的人,何必呢?和咱非亲非故的。”
“那位公差也是为我审冤,才来这里办这个案子,我如果不去救他,岂不成了贪生怕死负恩义的小人了?”
“可是,这都好几天了,那个公差肯定也活不成了。”
“就算是死了,我也必要带回他的尸体,就算仅剩下骨头,我也要带走。”
石雷垂头丧气地摇着头,摇了好一阵子,才道,“我姐啊,真的没看错人,哎——,好吧,我带你去。”
“不必你去,你只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行了,凭你是走不到那里的。”
又不知走了多少山路,攀过多少险崖恶石,再往前走,便见前面的山势陡高,山表裹了厚厚的一层苍绿,那是从几万年前留下来的老绿。
现在的脚下还是一段缓路,前面的景色骤然怡人起来,有漫坡的芳草,成片的野花,还有有数片桃林,时连时断地向前延伸。
“这里挺不错啊。”麹歆深吸了一口气。
石雷却“呵呵”笑了两声,道,“这里就是野人谷。”
“什么?”麹歆吃了一惊,吸满于胸的气霎里又吐得一干二净,“这里就是野人谷?”
“是啊,”石雷点点头,“这里是野人谷的谷口。”
“可是,我看不出有一丝凶险啊。”
“这就是它的凶险,看到景色这么好,你就止不住脚的往里走,等你发现周围越来越阴暗,树越来越高大,怪石越来越可怕,各样的虫蛇遍地走,一股一股的迷雾把你罩住时,你就已经在谷底深处了,想出来就很难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进去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还是有人进去过。”
“是啊,除了传闻中的胆大猎人,的确还有人进去过。”
“是那个贪玩的小孩子。”
“是他,他叫日达柯吉,也住在那景寨,我们俩还是很好的朋友。”
“他见过那些野人?”
“没有。”
“没有?那谷里究竟有没有野人啊。”
“我也说不清,可是扔在谷口的牲畜可都是被收进去了的。”
“让狼啊熊啊的收去也未可知,况且,有野人那时,还是在你祖父那一辈,到现在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里面的野人是不是早死净了?”
“也许是吧,哎——,可野人也能生野人啊,保不准里面的野人比原来的还多。”
“多,怎一个都没碰到?”
“大概,是日达柯吉幸运,那时野人们正睡觉,没发觉他。”
麹歆一笑,道,“那么后来呢?那个日什么吉的是怎样出来的?”
“他是跟着一只蝴蝶出来的,进谷之前,他就在这片野花地里玩,捉到一只大蝴蝶就揣进兜里,进谷后,他迷了路,这时候那只蝴蝶从兜里挣脱出来,扑着翅膀向外飞,他就紧紧跟随,就跟出来了,所以啊,我们进去时,也要先捉一只蝴蝶,只是,现在想找到只蝴蝶不容易。”
麹歆笑道,“不是我们,是我,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蝴蝶。”
“不行,为了我姐,我也要跟在你身边,我可以帮你,山里的事,我比你知道得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怡人的景色中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时候,麹歆终于发觉出了异样,最明显的异样就是周围变得阴暗了,阴暗中,所有的景色都不再怡人,而是渐渐地令人觉得恐怖。
石雷从地上拣起一根木棍,抽出随身的短刀,将枝叉削去,塞到麹歆的手里,道,“小心了,到谷底了,拿着它心里踏实些。”
麹歆掂了掂木棍,一笑,就拎在了手中。
两人再往前行,就越发有些毛骨耸然了。
谷底果然照不进阳光,所以阴暗潮湿,树长得很高大,也很怪异,像一个个狰狞的鬼怪,脚底下是厚厚的散发霉腐恶臭的累年的枯叶,散乱的白骨到处可见,也不知是兽的还是畜的,或是人的。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应是不知何时就突然生出的迷雾,一下子就将人笼罩其中,犹如生生吞没了一般,使人不寒而栗。
石雷已很长时间没说话了,他的手紧紧握定他的短刀,刀尖在微微地抖。
麹歆停住脚,环顾着四周,四周是紧密的树,乱生的草,奇形怪状的巨石和茫茫的迷雾,他摇了摇头,问石雷,“这谷底有多长?”
“不知道,我也没走过。”石雷压低了声音说。
“野人呢?怎么到现在也没见着一个。”
“最好别见着。”石雷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如果这谷底有十几里长,那我们在这里找上几天也未必能找到他们。”
“哥,你小声点好不好,怕野人听不到吗?”
“不行,这样没声没息的找,根本找不到,万一那位公差就藏身在附近,我们从他身边过去他都不知道。”
“那你想怎样?”
“我想——”麹歆突然拔高了嗓声,大呼道,“喂——差官大哥,你在哪里?”
石雷差点吓得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