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亦奇眯着紧绷的双眼,带着自家的少爷,这位恪尽职守的门客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眼下江家杀人毁婚的行径已经坐实,只要回到皇城,势必会是毋庸置疑的两族开战!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成功带着二公子躲过今晚的追杀,逃出龙岭,才有君子报仇的可行性。
应宜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下,真要动手,即便是算上那群不入流的手下,最终的结果无非也就是两败俱伤。
但是雨亦奇知道他不能赌,敢在龙岭山中对刘家之人大开杀戒,能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起码已经说明对方做好了灭口的万全准备。未展现的台面下隐藏着多少实力他还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隐藏在暗中的杀手实力修为绝不会比他低。
“二公子莫慌,有我在,那群人伤不了你分毫。”大概是看到了身边刘骏生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出言安慰。
“我们能逃得掉么?”泛着泪腔抬起了头,这位刘家二少的眼中是深深的无助。
“能。”像是对着少爷,也像是对着自己,雨亦奇点了点头,“担下了这个任务,我就没道理半途而废。眼下这婚已经结不成了,我们要做的只是尽一切可能逃回王城。向你父亲申明了情况,任他江家有千百条命,也难以承受隐龙贵胄一族的愤怒。”
“但是你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桀桀怪笑,早有准备的雨亦奇一边淡然的回过了头,一边抽出了腰间肘长的烟袋,随手一晃便化作了寒芒映月的精金宝剑。
“报上名号。”他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与此同时,将二公子紧紧护在了身后。
“云破月来花弄影,东风与我俱无声。”黑衣人报着自己的名号,在淡淡的浅笑声中卸去了黑夜般披挂的一身黑袍。
剑光的交错仅在瞬间完成。
武道一途,先天后天!
后天三境,气武、玄武、真武!
此三者,淬形炼体。一旦觉醒了武魂,便是水到渠成,假以时日,只求契机突破,便是后天跨先天。从此气化元神,脱离凡胎。一饮一啄,尽合天意;坦荡道途,顺应天心。
而修行数载,仗着不俗的天分与稳固的道心,跻身真武境界的雨亦奇自诩同辈中已列为翘楚。
他觉醒了武魂,也下了苦功。大概造化弄人,浮浪江湖多年,终是难堪破这最后的一道瓶颈。古往今来,能跻身先天一境的,非大觉悟之辈,便是占大气运傍身。须知功参造化、前因后果。命里有时终须有,否则浮生也枉然。
眼前的这个黑袍人他认识。
诗号出,身份显。
俯首对花影摇动,缘是东风不饶人。
按声名,江家座上门客影剑声怕是不输于自己这个“洗净甲兵长不用”的山城剑侠。
不得不承认的是针对这次的灭口,江家的行动准备很充足。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势力堪与自己匹敌的真武境剑客。重点在于没有人会料到他们真的有这个胆子,事成之后面对王城刘家的提问,一干人等只要矢口否认,师出无名,两大家族之间的搏杀绝不是刘家单方面的怀疑就能信手为之。
一边是潋滟剑芒,一边是纷飞剑影。
随风摆动的黑袍在近身的无差别切割中沦为了偏偏四散的夜羽,雨亦奇白净的脸颊也在无知无觉中拉出了一道寸长血痕。
“山城剑侠,名不虚传。”影剑声鼓掌,始终面带微笑的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啊对,你也不差。”雨亦奇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冷笑着揶揄道。
“很可惜,你今天注定了命丧这千里龙岭之中。”
两相对峙的战局中,又一次切入的人是应宜人。他把玩着手中银光飘忽的短刀,怜悯的眼神像是厨师看上了砧板上待宰割的鱼肉。
“明白,临死能拉上一个人垫背,我觉得挺值。”雨亦奇笑了笑,丝毫没有理会这个跳梁小丑的意思。
蓬勃战意升起的刹那,浮现于影剑声双眼中的是同等程度向对手的尊敬!在两人周身激荡不息的真气之上,两尊星芒般璀璨的武魂,如同盛世繁花般绽放!
一个是轻点春风水面的雨燕,一个是只影摇曳凋零的红花。
细雨东风,燕泣落红。
仗义江湖的快意恩仇剑遇上了标金买首的刺客断头锋。
星夜光华的两相碰撞,绚烂过后,飞溅岩土的是一行排列成书的殷红。
“你败了。”
捂着剑上崩裂的胸口,仍旧站着的影剑声对已经倒下的雨亦奇说出了这句话。一旁是已然看呆的应宜人,以及从战局开始便没人注意过的刘家二公子,刘骏生。
“啊,说得对。”奄奄一息的雨亦奇轻蔑的一笑,“不要幻想着刘家会放过你们,江家的愚蠢有幸让我在临死前保持了一个开怀的心情。”
“那是后话,”应宜人从一旁冷笑着走上了前,“与其把江家现在乃至未来的百年基业交给面前的这个傻子,还不如选择承受王城刘家无法正面发作的怒火。是你们欺人太甚,不怪我们辣手无情。”
雨亦奇在冷笑,心脉的断裂让他没有更多的气力再进行无谓的辩驳。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刻前不久还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二公子此刻脸上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一个冷笑是为了嘲讽,一个冷笑是因为不屑。
“瞧瞧这个傻子,现在的他只怕是已经吓破胆了。”应宜人笑着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