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对方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张野一句也没听懂。
为什么?因为对他来说,身边所有能满足其阅历增长的渠道只有两个,一个是家里泛黄装线的那半本古书,一个是楼上的老酒鬼。
这两者,前者是个死物,后者多数情况下跟个死物也没什么区别。
而这种尴尬的处境也就直接导致了对于那些道上投石问路的山经唇典,涉及自家这块阴阳术法的领域他里外里滚瓜熟,但只要一超出了这一亩三分地,半路出家的他基本上就是个两眼抓瞎的文盲。
什么“三清日月”、什么“走马阴阳”,这些东西他听得出来都是自报家门用的隐喻典故,但你让他解释这些典故对应的是什么含义,对不起他只能白眼一翻抬头看天。
这种感觉像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熟读小学三年级英语课本的人有朝一日拿着那点皮毛英语去跟外国人装逼,憋了半年来了一句“how are you”,正等着对方字正腔圆的蹦一句“fine thank you, and you?”时,人家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地给他来了一句“pretty good”。
一脸懵逼。
整个人从头到脚的一脸懵逼!
说实话那一瞬间他差点就慌了。
这么漂亮一妹子,又是跟自己两手伸到一个兜里的同行,这种时候你让他下不来台,往后的日子铁定得留下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但是张野,毕竟还是张野。
很多情况下,一张足够厚的脸皮,以及关键时刻过硬的心理素质,足以挽救任何程度的尴尬。
听不懂没关系。他可以装作听得懂。
“果然是同道中人,”他双手作揖,也不管对方脸上的错愕,直接是满脸江湖气地来了个弯腰行礼,随后接了一句“失敬”。
对方明显是楞了一下。
长发披肩的职业装美女一脸的茫然,思忖再三没能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对方这手弯腰行礼包含了几个意思。
不过到底还是受过素质教育的人,人家反正是在恭维,她也就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这个明显是尴尬的不行的话题。一句略带苦笑的“张先生客气了~”,既接下了张野的话,也算是对付过了这种分分钟让人不知所措的诡异场面。
“为龙腾妖祸而来?”
张野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冷汗,岔开话题的同时,看表情应该还是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急中生智。
“显然。”
自称杨潇的女孩儿耸了耸肩,语气中带了些无可奈何。
“好的,算是同僚了。”张野笑了两声,很自然地套了个近乎。
对方坦诚了此行的目的,这就算是验证了他此前的猜想。
好消息是身边又多了个分担压力的战力,坏消息是事成之后也多了一个分粥的人。
“那么杨小姐这边有什么进展么?”
他不动声色,一边是打着同行之间联络感情的客套牌,一边也在盘算着能否探出一点有用的讯息。
对方的性格心理这种见面不到十分钟的交情肯定是看不出来,不过单从外表的印象分来看,这个长相过人的女同事能在张野的心中打上一个很高的分数。
虽然说张无忌他娘从小就教育他“长得漂亮的女人最会说谎”,不过显然这条定律在多数男性心中都是句听过即罢的耳旁风~ 任何情况下外表与谈吐都是人际交往时的第一张名片,尤其是到达一定级别之后的颜值,更是犹如开了外挂一般乘风破浪。
张野不是没见过美女。无论是楼上那位一身女神范儿的青衣,或是此前那位妖艳惑人的花妖,两者就容貌而言都是人间少有的极品。
相比于同年龄段的男性生物来说,毫无疑问他这种修习过道家净心咒、以及“万花丛中过”的人,对美女的抵抗力要好很多。
但杨潇身上的美感不在于普遍男性通吃的那种惊艳与魅惑,而是自身气质犹如邻家女生般的“宜人”。这份淡雅的气场在人际交往中往往会不自觉地显得吃香,因为于多数男生的脑回路来说,对这种让人没有距离感的女生最容易卸下心理防备。
“进展谈不上吧,倒是对一些小道消息有所耳闻。”长发妮子苦笑了两声,“也是我自己没什么本事,没敢犯某些禁忌。进公司两天,净打听些传闻八卦去了。”
“能说给我听听么,实不相瞒我这儿还第一天进来呢。”张野跟着苦笑,脸上是满满“瓜子板凳瞧热闹”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啦,”长发妞撇了撇嘴角,“问了几个案发后的目击证人同事,探听了一些有关妖祟作案的情况。
“第一起命案发生在三个星期以前,案发地点刚好就是我们科室所处的二楼。死者叫舒洁,听说今年年初结婚,事发时还是个怀胎三月的准妈妈。”她一脸惋惜,说着不忘苦笑地瞥了一眼四周,连带自己桌子左上角的六号位标签。“而且据说死者生前所在的科室刚好就是这间办公室,所用的位置也刚好就是我分配到的这一个。”
“……”
张野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桌子左上角的五号位标签。
“别跟我说,我被分配到的这个位置,刚好就是后来第二起命案的主人公。”
“不是,这个你放心。”长发妞微笑。
“你那位置之前是个秃顶大叔,因为同一科室发生了命案,家里老婆不放心,以死相挟逼着他一把年纪辞了职,这才有了你今天的座位。”
“那就好。”张野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