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家的实力,这件事肯定是百分百用不着我们出手。那对方为什么还执意要给你下单,真实意图,必然还是在事件以外。有人了解过这个人么?”他环视四周,意思是从消息来源广的人群中求援。
“没猜错的话,从木牌直接跳到铜牌,这个人应该就是前些天轰动一时的张野,龙腾妖祸的‘折桂人’。”
几人中最善计谋的四眼答道。
“折桂”一词专用于赏金任务中摘得头筹,而“折桂人”,毫无疑问也就是“最大受益者”。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老周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这人近来也算是风头正盛,听说无论是道域名山还是世俗警界一概都很混得开。至于那张镶玉铜王令,想必也是那集市长为了巴结攀附而直接拔升的手笔。只是名头虽大,却不知道人品如何。”
“能八面逢源,要么是处事圆滑,要么是原则坚定。宵小之辈就算得意,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无非也是小人得志,而混到他这种处处都能吃香的地步,我觉得应该不存在什么人品上的问题。”四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有些文弱地发表了自身观点。
“有道理。”老周笑了笑,穿过人群的时候拍了拍他的瘦弱肩膀。
“那么抉择权就在你了。”他看着大口吸烟的黄毛,淡淡说道。
“我记得人家有过招揽你的意思。成大事者收马仔,这在业内也算合情合理。但无可否认,刘二的看法在落实之前也没人能反驳。是拉你入伙的考验,还是单纯想玩死你的借口。这点靠你自己来权衡。人家特意给你打了电话,以后出路如何,也就是这一念之间。”
“别想了,”一门心思唱反调的刘二仍旧一脸的冷笑。“这世上哪来那么好的事儿?就算有,这种事凭什么又非得落在你头上?就凭你先前得罪过人家,挖过人家墙角?拜托了这种话说出来我都不信!”
“别听他胡扯。”
体格壮实的大河冷冷扫了一眼刘二。
“黄哥,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你要是想赌这一把,我大河无条件奉陪。”
“都别吵了。”
抬起头来的黄毛一一扫视过众人,在寂静到几欲凝冰的空气中,信手掐灭了那根火星耀眼的烟头。
他说,“我这辈子已经平庸了太久太久,如果有这个机会,说什么我也该豁出性命赌上一次。”
刘二笑了。
他笑你太天真,太幼稚。
“你了解那个张野的为人么?凭什么你能豁出命,他就一定能给你想要的平步青云?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一个人,光凭对方的一次煽动,就让你失去了理智。黄毛你一如既往的轻浮不会思考。半个月前你错捡了别人的漏子,半个月后你又要中别人的圈套。我就想问问你凭什么就敢为此压上弟兄们的性命?就为了这几个人的怂恿?就凭这所谓无凭无据的猜测推论?!”
“就凭我的直觉。”
直视着他的双眼,那一瞬,黄毛的眼神让刘二感觉到了轻微的窒息。
“你不想干,你可以退出。人家说了要三到五个人,从头到尾,我没有说过一定要带着你玩儿。”
他冷笑,一如夏末微凉的晚风。
看着远处烧烤摊上的浓浓烟熏,自觉无力挽回的刘二突然间一阵颓废到极点的大笑。
“你们呢?”他回过头,环视众人。
“我陪着黄哥。”大河看着他,面无表情。
两个。
“我也去,这场赌局,有获胜的机会。”四眼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三个。
“行吧行吧,他们人多势众。”小胡耸了耸肩,颇做无奈地举起了手。
四个。
“说来我好像是过了年轻热血的年纪了。”
老周摇了摇头,“不过无所谓,”他笑笑,“能发财谁还嫌年纪大?我也不求啥飞黄腾达,能混一口饭吃,四十岁以后饿不死就成。”
“人数满了。”
黄毛轻勾嘴角,“无论如何,感谢诸位。”
“你们赢了。”刘二紧绷着嘴唇,像是久久说不出话。
“现在入伙还来得及不?一句话,能不能带我玩儿?”
他一口干完了桌上的半瓶酒,用瓶口指着黄毛问。
“废话。”
翻了个白眼,脆弱的酒瓶在黄毛的劈手夺过之后,转眼一声清脆,化为了地上的碎玻璃碴。
“当然带你玩儿啊!”
他扯着嗓子高吼,仿佛那一声破碎后,仍有梦想的光影在大排档昏黄的灯光下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