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进来一阿娜少女,身着浅绿衣衫,头戴凤钗珠花,走路极是稳当。此女上前盈盈一拜:“上官婉儿见过天后陛下,请天后陛下训示。”
“呵呵,”武后闻言笑了:“说什么训示。难得天皇看你入眼,在掖廷多年,倒没把你熏坏。还是你母亲会教导人,郑家的女子,果真不简单,逆境中教出如此知礼数的孩子。我也没啥训示的,天皇身体不好,身边得有个人,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只一点儿,别学那个贺兰氏那样的不知深浅,你好自为之吧。”
上官婉儿说话很是顺遂:“是,奴婢所有皆天后陛下所赐,奴婢定当谨遵天后陛下教诲。”
“行了,以后都是自家人。都说我善妒,容不得陛下身边有别的女人,天知道,若非那贺兰氏不知进退、心怀不轨,我岂能容不下她?今日我倒要那起子小人看看,我是不是他们口中讲的器量狭小的女人!”这一席话,众人默然,静得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今日是良辰,也没啥好东西送你,只有我早年喜欢的一条项链,你可别嫌弃。”武后说着,唤道:“玉儿,去把我那条赤金双镯找出来。”
玉儿应声,不一会呈上来一盒子,武后打开拿在手里,向她招手。上官婉儿大惊:“天后的心爱之物,奴婢万不敢受。”
“怕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快起来。”天后命令,上官婉儿这才起来。明月奴抚养她小声道:“天后东西从不轻易赏人,你去吧。”
天后又朝她招手:“过来。”
那面庞,那笑容,甚是慈祥。
婉儿低了头,慢慢地近前来。
武后拉过她一双手,夸道:“真是玉脂凝滑,我是个男子,定会娶你。”
上官婉儿羞红了脸,武后手里拿着项链,轻声道:“低下头来。”她这是要给她戴上?
婉儿轻轻低下头,武后帮她拢拢头发,把项链戴好。还爱不释手的捋着她的头发:“真好啊,我年轻时,头发也是这么的黑,这样的亮,这样的丝滑。”赞叹不已。
“不说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去陪伴陛下吧。”
上官婉儿再拜:“谢陛下。”拜完却不动身,李彩正奇怪呢,听见脚步晃动,却是福胜。
福胜上前几步,拿了一折子一样的东西递上来,明月奴接了,上呈武后。武后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明月奴便在身旁的小几子上打开一宝盒,递过去,武后取出里面的凤印,盖了下去。
要坐皇帝的女人,还得先过皇后这关哪。
一屋子的人齐齐下跪:“天后陛下德披天下,天后陛下千岁……”
一伙人走了,天后眼睛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殿下之人,问李彩:“你叫什么?”
“回陛下,小女子名叫李彩。”李彩回道。明月奴在一旁道:“大声些。”
武后再问“多大了?”
李彩清清嗓子,提高了声音道:“小女子今年十一岁。”
武后笑笑:“倒是见过大世面的。是了,你们家也是关陇大族,自然是弱不了。”
边说边上下打量她一番:“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穿戴得如此朴素,你父亲如何连镯子也不让你戴?”
李彩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只因民女此前在南城书院求学,看书习字,多有不便。”
武后听了,朗声大笑:“听听啊,都听听。真不愧是姐妹,连说的话也一样,你那姐姐明月也是这样说的。”
明月奴在一旁笑了:“还有陛下不知道的呢,我们姐妹不光是这样,连属相都是一样的。”
武后惊异:“怎么?李彩也是属兔的?”
明月奴道:“可不是吗。不光是我二人,我们的大姐姐也是属兔的。”
“那可真是巧了,都叫你们赶上了。”武后说话极是家常,如同一寻常上了年纪的妇人。
“是了,大姐姐比月奴大一圈,月奴比小彩大两圈呢。”
“我常想啊,这属兔的真是好养活,不光省去了华服首饰,是不是肉也不必了,光吃草就行,兔子就是吃草的嘛。”天后说着,笑起来了,李彩她们也笑了。直说:“天后陛下真是风趣得很。”
正笑着呢,一个女音传过来:“母亲,为何这样高兴?”
众人看时,却是一体态丰腴、方额广颐的少女,身着华服,举止如行云流水。
武后目光柔和了起来:“是太平啊,怎么,也想起母亲了?”
太平公主上来搂着母亲道:“是啊,父亲今晚有人陪,孩儿怕母亲孤单,今晚来陪母亲。”
“算你有良心。”
“那是,我是母亲的贴心小绵袄嘛。”
“这么热的天,你这是要给母亲捂痱子不成,我的小棉袄?”
武后这话又把众人逗乐了。
太平面笑了一会儿,犹豫着:“刚才我过来,看见二位表哥,说是要来见母亲,又不敢来。”
“是承嗣和三思?他们让你来传话?他们能来做什么?”听声音武后心里不大乐意见他们。
“母亲不愿见就算了。”
“来都来了,让他们进来。”
玉儿大声道:“陛下宣武承嗣、武三思进殿。”
进来二位男子,前者微有胡须,后面那位倒是面白如玉,二位深深行礼:“侄儿见过姑母。”
“你们来做什么?”
“这个……”
“今儿是陛下的欢喜日子,你们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
“姑母放心,侄儿们晓得。”
“有事快讲,没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