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张望,左右查看了许久,林翾才最终确认重光的确不在附近。
不知为何,他心跳跳得剧烈,就好像他从前给小孩子当班主任,某一天集体出门春游半路跑丢了一个孩子时那种急切的心情,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缠绕着他。
尽管重光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大人,可他如今的确年龄尚小,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距离书中那个反派重光出现时的年龄,他还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要用来成长。
尽管林翾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一个刚刚接触了三天的小孩,但他现在的确十分担心。
他甚至肯为此拉下脸面,也不在乎别人对他冷言冷语,耐心地沿着路两边挨个人问询。
一个人也不落下,询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重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时是朝着哪个方向。
然而问了大半天,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哪怕十分努力,做的也都是些无用功。
此间白九歌一直站在茶馆原地,看着他独自一人忙忙碌碌,并不帮忙,也没什么动作。
只是停下来歇口气的工夫,他才听到白九歌轻声问了他一句。
“你为什么非要找他?”
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没有一点嬉笑的成分在内。
林翾下意识地仰头,正好与白九歌认真的眼神对上,从里面读到了强烈的疑惑与一种隐隐约约的探究。
对视良久,白九歌才收敛了目光,把头转向别处,语气变得有些感慨。
“……你们明明不是同伴,对吧?”
刚认识三天左右,确认算不得什么同伴。
林翾望着他转过去的侧脸,愣了一下,缄默不言,没办法反驳。
不得不承认,虽然白九歌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莽莽撞撞,可是智商很高,至少在这一点上猜得很对。
他的确刚和重光认识不久,就连重光的名字,他都是才知道的。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便闪躲了眼神,转身准备继续进行方才的工作。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远,他的腰间便是忽然一紧,不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被追上来的白九歌夹在了手臂与身体中央。
“别问了,我带你去找他。”
林翾一愣,不待反应过来,就这样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被白九歌的手臂牢牢夹住,两个人一起朝着某个方向飞速行进。
他整个人大头朝下,被颠簸得有点想吐,忽然又听到白九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气似乎很不愉快,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原本我是打算趁着他不在,把你往反方向带走的。”
一边低声抱怨。
他不像林翾一样五感不敏锐,他能够觉察到空气中的那些腥甜的粉末,也能确认来源的方向。
这粉末来得怪异,所以重光十有就是沿着这粉末的来源方向离开的。
倘若他趁机把林翾往远离那来源的方向带走,今后可能都不必和那个讨厌的小鬼同行了。
白九歌难免会有这样恶劣的想法。
仅仅相处半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很确认自己非常讨厌重光——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水火不相容,相看两相厌。
如若不是为了待在林翾身边抑制毒发,他是绝对不会和重光这样的人同行的。
可是如今独占林翾的机会来了,他却又犹豫了,最终还是选择了带林翾去找重光。
他总归要考虑一下林翾的态度。毕竟林翾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路上,腥甜的气味变得越来越浓郁,以至于路线偏离了人流密集的集市,最终指引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废弃人家。
此时此刻,空气中那股诡异的味道,已经足以让林翾清晰的闻到。
不仅仅是单纯的甜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更为明显的血腥气,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别出声……”
把林翾小心地放下来,白九歌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唇前,示意他保持安静,两个人一起屏息,小心翼翼。
情况看上去明显十分不妙。
林翾一边环顾着周围,一边紧挨着白九歌,两人一同挤进这户荒废人家的院子内,七拐八拐,嗅着气味越来越浓郁的方向,一直走到了内室。
哪怕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和心理准备,在真正踏入内室,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林翾还是不由得眼前一黑,头脑发晕,险些摔倒。
幸好有白九歌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跪坐在地上那一片湿黏的血迹之中。
地上都是血,混合着土石的地面,颜色深而狰狞。
这些血都是从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个瘫着的人身上淌出来的。
林翾循着血迹流淌的反方向抬起头,顺着那血迹的来源方向望去,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深渊之下。
椅子上的那人两条手臂具是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狠狠向两侧弯折,显然是被人扭断了,肚子上似乎也破了个洞,血沾满了衣裳,蜿蜒而下。
他的身形正好和重光是完全吻合的。虽然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看不出本来的模样,由于角度问题也看不见脸,但林翾就是能一下子就确认那就是失踪了近两个时辰的重光。
才两个时辰而已,方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副难辨生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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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样惨烈的景象,林翾的心脏突然剧烈的抽痛起来,有一种难言的悲愤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