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非要派人去辽东稳定局势,那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稳定局势的人,必须得是东林出身才行。
至于原因,自然是执政党为了政绩的通病,而在大明百官眼里,建奴这边塞小患,就算给他们屡屡造成大损失,但终究肯定会被大明平定的。
而自古扫除叛逆,收复朝廷故土,从来都是能记载于史册的,作为执政党,东林党人自然不会把这种到手大功让于他人的,他们可是要让东林从他们手里留名青史,受后人敬仰的。
可是皇帝现在执意要选熊廷弼,这就东林党人所不允许的了。
先不说当初熊廷弼非东林党人,身为楚党中人的他,只是和东林某些党人关系近而已,而且脾气暴躁、容易激动的熊廷弼,也得罪过不少东林党人,这从一开始便让向来排外记仇的东林党内某些人不喜。
而且,当初熊廷弼被弹劾罢免,东林党为了掌控辽东,可也在里面扮演了一些不光彩的角色,他们可是担心一旦熊廷弼掌权,会不会给他们报复。
最重要的就是现在,他们推举的袁应泰丢了辽东,要是熊廷弼这个前任辽东经略上任后,把辽东败坏的局势又搞好了,这不明显赤裸裸的打脸他们这些下令罢免熊廷弼的东林阁臣的脸吗?
所以,出于种种原因,在场所有东林党阁臣,就是包括善于和各党周旋,和各党中人都算友善的“老好人”叶向高,此时也不会同意熊廷弼在这个时候起复辽东的。
要是他们已经将袁应泰的事情搞定,辽东沦陷对于东林党人伤害不大的话,他们倒是会考虑任用起复熊廷弼再次经略辽东的。
归根到底,东林党内这次是吃了大亏了,他们本来党内就没有什么知晓兵事的人,当初选袁应泰为辽东经略,也是矮个子里选高个,把这个在修城浚河上,功绩大的没边,又在熊廷弼为辽东经略时,在后方为熊廷弼练兵、修备武器和运送粮草,并且被熊廷弼夸奖的家伙选来的。
可以说,袁应泰的履历,是东林党人内少有的“知兵”之人,而且当时正好就为辽东边事准备,是东林党人眼里代替熊廷弼的最佳人选。
为此,他们可是在袁应泰经略辽东时,不断给他造势,吹捧之极。
不过,是虫是龙,一战便知,袁应泰能搞内政,但在打仗上,确实不行,自杀的同时,也让东林党人为他擦屁股都为难。
殿首,朱由校望着对自己类似逼宫的群臣,十分愤怒。
到了这时,东林党还在为党争考虑,要是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辽东形势的话,说不得真要受这帮人控制走,就像当初移宫案时一样。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登基,东林党人也没办法控制京师兵马,联合内廷、京营兵马逼宫了,他朱由校也不需要事事听他们的了。
“叶卿,传旨,诏熊廷弼入京,至于袁应泰论罪一事,辽东战事未定,逆贼努尔哈赤尚率兵攻伐辽河以东,一切诸事,待辽东事定,再论其罪。”
大殿内,东林党人听到朱由校这话,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
事情又一次偏离了他们的想法,朱由校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一意孤行,想到袁应泰之事定罪的晚的后果,他们根本不能冷静。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辽东沦陷,罪责何人,当早早定下,否则军心不稳,恐建奴再破辽西!”
“熊廷弼欺君之事,朝廷尚未定罪,此时绝不可复!”
……
一瞬间,叶向高、刘一燝、韩爌等东林阁臣,又一次集体大喊哀嚎道,仿佛朱由校不这么做,大明的天就要变了一样。
望着面前这帮演起来都像是治国的忠臣干吏的家伙,朱由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当初移宫案后他在父亲光宗朱常洛的灵前即位,这些人的嘴脸他都见腻了,完全和他们对他祖父神宗朱翊钧时,要求祖父按他们意思执政,听他们话时,是一个德行。
耳边臣子哭喊声不断,朱由校烦心之极,可是他连连要求东林阁臣们注意形象,先按照旨意行事,可这些人就是不听。
他们都像是以为他性子软,这么哭喊的话,一定可以让朱由校答应他们的要求,皇帝重感情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自以为有助其父子登位的东林党人完全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皇帝下死手。
而且,就算是皇帝下死手,于他们而言,说不得还是展现自己“忠正直言”,成为大明又一个有谏臣美名的好机会了!
眼见劝不动他们,朱由校想到辽东被他们这般败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啪”的一声,朱由校拍桌大怒道:“尔等内阁辅臣,常夸袁应泰乃能臣干将,以安朕心,如今辽东因其丢失,尔等却不思亡羊补牢之策,反而又在屡屡党同伐异,熊廷弼之能,朝野皆知,尔等阻拦,还不是因他不是东林党人吗?”
“尔等误朕,竟不如一监生少年看得透彻,实在可恨!”说完以后,朱由校便对李进忠道:“若是内阁不拟旨,便直接下中旨召熊廷弼入京吧!朕倒是要看看,这朝堂到底谁说得算!”
“哼!”朱由校狠狠甩了龙袍袖子,而后径直出了乾清宫。
有些事,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既然这帮阁臣愿意在乾清宫耗着,那他就主动离开吧,不看他们在这里演戏做作的样子!
片刻之后,就在殿内,被朱由校突然爆发而惊得愣神,才回过神来的叶向高等人,面面相觑,满脸皆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