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小仙是又自责又心累。
自责的是,他不该骂哪吒;心累的是,人家求神拜佛,都是祈求庇护的。神仙显灵的话,自然也是给信徒们带来福祉。可是他们这边倒是好了,和一个神仙在一起,整天跟带儿子似的。
三人从这凄清的“神仙小半条街”里出来,往出城的方向走。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抓小偷!把这个小偷给我抓起来!”
随即,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一阵骚动。
“周大哥,那边好像有案子。”许小仙道。
“走,我们去看看!”一听到案子,周新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去破案。
应天府里有一句话,都说,周新的鼻子比狗还灵。
这一说,是因为周新的鼻子真的很灵,什么东西都能闻出来;另一说,也是说他如同猎犬一样,哪里有案子,就能敏锐地出现在哪里。
许小仙追上周新,喊道:“周大哥,有这灵敏的嗅觉,你不如仙闻一闻哪吒在哪儿吧!我们还是先找哪吒要紧啊!”
但是周新已经一头扎进围观人群之中,满心满脑只有“案子”两个字,能听到许小仙说什么?
许小仙和香香也就只有挤入人群之中。
只见,案发之处是一个油饼摊。
卖油饼的小娘子的一双小嘴不听开合,正对着面前那个被抓住的穷书生喋喋不休。
“就是你偷了我的钱!你装作买油饼的样子,问了我们好几样油饼的价格,却是哪一种也买不起!在我们摊位面前转悠了好久,你刚走,我就发现钱篓子里面的铜钱少了一半!”
那穷书生被一个汉子给抓着,汉子身上搭着一个白汗巾,衣服上都是油渍,看来是这小娘子的男人,两人一起卖油饼的。
那小娘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正在那小案板上和面,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同他无关似的。
穷书生长得瘦弱,身上的补丁一块接着一块,即便是这破旧的百家衣,也洗得发白,看起来穿了很长时间了。并且,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他被这家男人押着,又被那小娘子红口白牙地斥责“不要脸”,再加上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张原本没什么血色的面黄肌瘦的脸,此时却涨得通红。
但纵然如此,通身却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傲气。昂着头,无论如何也不认罪。
“你还好意思抬头?”那小娘子接着骂:“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落魄到这样连衣服都穿不起的地步,你还是人吗?看你这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你没钱吃东西,是你自己没本事,你别过来祸害我们啊!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白读啦?孔圣人就教出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来?”
“你……”被这小娘子侮辱读书人,穷书生那原本漠然高傲的眼中,现出道:“我没偷!”
“我这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你却说你没偷?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是瞎子了?”小娘子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说你有理,我也说我有理,这事情也是没个分辨。刘娘子我,并非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你当下把你的衣裳里里外外都脱了,若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我就信了你。不仅放你走,我还给你十个烧饼,怎么样?”
许小仙看着那颇有傲骨的穷书生,怎样看,怎样觉得他不是能做出偷东西之事的人。
虽然周大哥总是教导他,破案子不能只看表面,一定透过表面看到最深最深的内里去。
但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直觉的敏感度。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会偷盗。
而且这个老板娘也太能咄咄逼人了,让一个最注重礼义廉耻的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那不是等于杀了他吗?
“我说我没偷,就是没偷。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报官!”穷书生怒道。
但即便此时非常愤怒,他的怒声依旧是极力压制着的。
“我当然要报官!”老板娘道:“但是你们这些穷酸的读书人向来诡计多端,我怎么能确定你在去官府的路上会不会给我耍花招?你先脱,我拿回了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钱,我就去将你报到官府!让官老爷把你押到大牢!”
“你……”那穷书生的脸已经你涨得紫红:“士可杀,不可辱!”
“哼”,小娘子道:“相公,把他里里外外给我扒了!一定要找回我们的钱!”
这家相公一看就是个窝囊的,一点主意也没有。娘子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乖乖地应了一声立刻就叫了围观人群中自己几个狐朋狗友,将那穷书生给按住了,开始扒他的衣裳!
外衣刚扒开,就见那外衣里缝这一个大口袋。缝在这个位置,自然是为了隐秘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将那衣裳不经意地一抖落,里面便现出铜钱相撞的叮当声。
听到这声音,周围所有的喧嚣和指点都挺住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结果。
许小仙也是如此。
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穷书生偷了别人的钱,好像,若真如此,便打了他们这些穷人的脸。
可这些铜钱的叮当声,却是真真切切的。
那小娘子一把抢夺了书生的衣裳,非常愤怒。晃着这件衣服在那穷书生面前,同他对峙,怒道:“你说你没偷我的钱,这是什么?啊?我问你这是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钱!”穷书生怒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外出赶考用的钱,都是我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