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漾的人工湖边,柳絮飞扬似雪华,繁华一场,却不知入了谁的眼,迷蒙了谁的画。
或许唯有那池中水,水中鱼,唱就这一场无声的童话。
粉衣双髻的小丫头,头顶鼓,扎着红色的束带,标准的丫鬟打扮。
此时,她正推着一个白衣少年,一个躺在轮椅中无知无觉却安静如画的少年,散步。
气氛安谧却有着缠绕不散的哀伤——
“少爷,今天太阳不错,奴婢推你晒晒太阳。”
侍女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眼圈不自主红了,眼泪滴在轮椅躺着的少年手背上,滚烫如蜡。
“少爷,对不起,奴婢眼睛里进沙子了。”
说着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角,她强颜欢笑,布料的褶皱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模样好不可怜。
侍女慌乱焦急,生硬的转移话题。
“少爷,你渴不渴?奴婢这就去给你倒水。”
说着便哇得哭出声,捂嘴跑开,情绪有些失控的她还不忘卡好轮椅的右轮。
这架由檀丝镶金木打造的奢华轮椅,稳稳停在湖畔。
距离那片水波荡漾有如大片空明璃镜的人工湖,不过隔了一道小缓坡,左右不过七八步。
岸边百年柳树虬结,枝条婀娜。
急着跑开的侍女香茉没看到,少年搭在轮椅扶手上的苍白右手,食指轻轻动了一下……
絮儿飘飘静如雪,少年翩翩眉似画。
这是夜家的四少爷,一个生来就遭天妒的少年。
从他出生起,他就没有睁过眼看过这个世界,沉睡不醒。
襄城的数个医师束手无策,摇头叹息。
这是离魂症,哪有那么容易治,只能靠着些许灵药支撑,吊着一口气。
然,就算这样,也是情况恶劣。
少年体内生机正在流逝,心脏一天天衰弱,灵魂火焰如同风中残烛。
半年,只有半年。
医师断言,若没有奇迹发生,这个少年就要带着十二年的遗憾消失世间……
“桀桀……”
一道粗哑的笑声突兀响起,干枯得如同枝桠上的苦鸦。
人工湖里跳动的艳丽花瓣鱼,唰得没于水中,尾巴一甩消失不见。
来者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件粗布棉麻织就的短衣马褂,看身份很显然是个粗使婆子。
她蹑手蹑脚靠近,立在了轮椅跟前,挡住了午间温暖的阳。
婆子带着恶意打量轮椅上的少年,脸上满是疯狂,粗裂的嘴唇蠕动,浑浊的眼珠子不断转动,翻动间全是恶心人的扩散眼白。
她的精神头不正常。
此时的她更像是赌场倾家荡产,也要放手一搏的赌徒。
对,就是赌徒。
枯瘦的老手伸向少年的脖子,拽出一根金丝红绳。
那是用香楠红木混合金玉抽丝鞣制成的绳子,编制繁复,模样煞是好看。
绳子下方缀着一块鲜红如血的石头,玲珑剔透,对着日头,还可以看到石头中间流动的血色石髓!
流光溢彩,颇为不凡!
婆子一把拽断,瞬间将少年惨白的脖颈子勒出一条血印子,她捏着那块石头,眼里闪过几许贪婪。
这是少年身上唯一佩戴的饰物,粗使婆子不识货,看不出价值几何,但拿了总没错。
人性本贪,人性本恶。
“夜家的四少爷,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出身在哪里不好,非要在家大业大的夜家!”
婆子恶狠狠地盯着轮椅上的少年,桀桀枯笑几声,双手搭在了轮椅靠背上,用力一推,手一松,轮椅便在惯性中被她推下了斜坡。
轮椅正对的便是那碧波荡漾的人工湖!
她要那少年死!
婆子眼里是深深的怨毒,她看着轮椅骨碌碌向下滚去,期待着轮椅冲出湖畔。
想想即将发生的轮椅载着夜家尊贵的四少坠入湖底的动人场景,婆子不由瞪大了混浊老眼,老脸上甚至升腾起一股变 . 态的兴奋。
快了,快了!
婆子心里这样喊!
她是夜家外围打杂的粗人,专门负责一些脏活重活,年近五十,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二十多岁,是个无所事事的惫懒货,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连媳妇都没有一个。
这不,他居然染赌!
婆子近些年的积蓄都被他输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偷偷拿主家的东西出去卖钱,当然这是瞒着婆子的,婆子不知情。
这天,赌场的人通知她她儿子欠了赌场的钱,足足800个金币!要她拿钱去赎,不然就断了他儿子的四肢!
婆子哪有这么多钱,于是就向主家求救,哪曾想就得到了一个她儿子活该的答复!
她东阿婆劳苦多年,为夜家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偏偏主家连这点情面都不给,还差人把她轰了出去!
婆子那个不甘心啊,凭什么啊,夜家家大业大捞个人还不容易!
这分明是不乐意,分明是让她儿子去死,没了四肢的人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夜家主家麻木不仁,冷酷无情,不顾半点情面,那就不要怪她东阿婆不义!
主家的儿子是块宝,她的儿子就是根狗尾巴草,这是什么道理!
家主的儿子在外求学,但不要忘了家中还有一个患了离魂的幼子!
资源那个倾斜啊,前前后后花在他身上的资金足够培养三四个那般大小的少年了。
连她这个不是核心的人看了都嫉妒,馋得眼眶都红了!
夜家四少不过是个离魂少爷,无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