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琪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刃,狠狠的戳进了黎漾的心口。
戳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流出的全是淋漓的鲜血,她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哆嗦着唇瓣挤出了三个字,“你知道?”
原来季子琪知道了她和陆迟墨的关系。
季子琪的脸色很黯淡,“小漾,如果不是因为怀了宝宝,我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的,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更别说阿迟已经忘了我和他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
说到这里,季子琪的眼底潋滟着晶莹的泪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宝宝了,我希望我的丈夫能回家,能陪着宝宝,所以,你把丈夫还给我,好不好?!”
那一声好不好,像是在低声乞求,她该有多爱陆迟墨,才会放下身段,这样低声下气。
如果换作别人,早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可季子琪非但没有,还在乞求她。
越是这样,黎漾的心越发内疚。
叫她怎么不内疚,这个女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在不久前,她还答应过她,会离陆迟墨远远的,会回法国,从此和他再不交集。
可她食言了,她没有走不说,反倒和陆迟墨在一起了,这对于季子琪来说,打击有多大,有多痛,大约只有她心里才清楚吧。
而季子琪,没有怪她。
她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坏的女人了。
她不敢再与季子琪对视,终究是别过了脸去,她动了动嘴唇,努力了许久,都没有发得出声音来。
季子琪的视线依然落在黎漾身上,看着她凄惶失落的样子,她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不过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出来。
她一向善于伪装,那张面具,始终在脸上稳妥的挂着。
她拉过了黎漾的手,“小漾,求求你了,宝宝需要爸爸,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帮帮我,可以吗?”
黎漾看着窗外的大雨倾盆,听着狂风吹着树叶“哗哗”作响,心口的疼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许久之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波澜,“你想要我怎么做?”
季子琪不再拐弯抹角,直话直说,“和尹少森结婚。”
又是和尹少森结婚,黎漾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她想了许多种结果,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抿了抿唇,收了季子琪面前的保温盒,放在了床头柜上搁着,然后收了小桌板,这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小漾。”季子琪拉过了她的手,如画的眉目间染着担忧,“其实我不止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好。”
黎漾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抽回去,可是理智还是提前一秒制止了她,她该保持冷静,就算不能多冷静,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淡定,“怎么说?”
季子琪瞧着她,缓缓开口,“小漾,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当好姐妹,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想瞒你,其实,我公公,也就是阿迟的父亲,已经知道你和阿迟之间的事了。”
“虽然我和阿迟是青梅竹马,当初感情深厚,可两家人之所以让我们结婚,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两家人可以一条心的合作,在生意场上互利互惠,让两家可以变的更强大。”
“而你的出现,是个意外,公公他怕你打破这份平衡,于是在暗中对你下手了,包括这次你和尹少森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目的就是要拆散你和阿迟。”
“小漾,我公公知道尹少森拿出来的那张结婚证,是假的。”季子琪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你只有真正和尹少森结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公公她为了陆氏,为了阿迟,不会放过你和你孩子的。”
黎漾抽回了自己的手,紧抿着唇瓣不说话。
季子琪继续道,“而且我怀疑阿迟这次的电话打不通,也是我公公做的手脚,他虽然交出了陆家的执掌权,可毕竟那么多年的根基在,想做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你们在明处,不可能时时堤防的住。”
“所以,我让你离开阿迟,不止是为了我和宝宝好,还为了你,为了所有人好,只有你真正和尹少森结婚了,才能换来所有人的平静生活。”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小漾?”
“我明白了。”黎漾抬眸,笑了笑,笑容既苍白又无力,眼底透着深深的倦怠,“我会好好想想的,你先休息吧,我去把保温盒洗了。”
说完,没有等到季子琪再开口,便拎着保温盒快速的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的白炽灯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在墙壁上,拉的很长很长,无限的悲伤和寂寥。
她侧过眸,看着自己的影子,浑身仿若失去了力气,脚软的几乎快要站不住,不由蹲下了身,抱着头,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偶尔有护士路过她的身边,可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的脚都快蹲的麻木了,她才勉强站了起来。
脚底仿若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她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扶着墙壁,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等到洗完保温盒,回到病房,季子琪已经睡着了。
黎漾坐在椅子上一夜无眠,直到天都快亮起来,才靠在床沿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到了第二天都没有完全停下,只是变成了凉凉的细雨。
黎漾睡的不太踏实,朦朦胧胧中听到了季子琪的声音,不由从床沿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