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回视线,如果知道今晚她会来,他也不一定会烦躁地把那张纸拿出来摆着。
幸亏暮摇婳没有太重的好奇心,很快就看向他,“本宫就是想看看大人褪去官袍的样子。”
说罢她又想起自己见过好几回穿着常服的他,羞恼地闭了闭眼,急忙补救:“不是,是大人在家中的样子。”
席大人眸色温柔,无限纵容,“没关系,殿下随意。”
烛火昏黄,他这个人便是忽明忽暗,那么专注地看着她。
暮摇婳明白,席柏言想蛊惑一个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她愣愣地走向他,如愿以偿地在他黑沉的眼中捕捉到一缕惊诧,喉咙口蓦然干涩得厉害。
七菱说王城无数女子都夸席柏言长得好,这一点暮摇婳知道,早在她懵懵懂懂有男女之情的意识时便已知道。
她还知道自己这时有些失控,因为久远的过去里一个无法挽回的选择而失控。
可她阻止不了自己。
“殿下。”在他们相距不足一步远时,席柏言温声唤道。
暮摇婳便顿住了,仰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他,不带任何故意的成分夸他:“先生可真好看。”
身躯逐渐绷紧,席柏言笑容无异,“好端端的,殿下为什么说这些呢?”
她微恼,“本宫即兴夸夸先生,你倒是好,一句话煞了风景。”
“是微臣的错。”席大人好脾气地应,“微臣带殿下去看看为您准备的‘惊喜’?”
“好啊。”虽点了头,但兴致不怎么高,而且不等他有所动作,她又突兀地问:“大人,在你眼中,本宫是什么样的?”
席柏言好像很意外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会儿便答道:“从相貌来说,殿下是大暮的第一美人,从性格来说,殿下善良、聪明,有勇有谋。”
“以前呢?便是大人刚成为太子太师时,你对本宫的印象如何呢?”
“那时殿下才十岁啊。”席柏言的目光更加柔和,“很漂亮,很干净,比太子殿下体贴懂事。”
还有更多的,他不能说出口。
例如,很乖巧的一小只,笑起来让人想把什么都送给她,也很干净纯粹,好似碰她一下都是对她的玷污。
事实上他见过更小的将珠,在他初入朝时。
而曾经粉雕玉琢的娃娃已在无声无息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忆起当初小小的她,席柏言眼角眉梢都吊着抹暖意。
他说的那些暮摇婳勉强接受了,终归是夸她好的,她对那场短暂的相处也就不留遗憾了。
心结解开,没有阴霾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暮摇婳迎上他的凝视,心中因此荡起的波纹很快平复,“走吧,去看‘惊喜’。”
严衡冲已经在司法监,席柏言指的“惊喜”便只剩下了霍家的郎中一人。
郎中被关在府里,除失去自由以外,过得还挺自在的。
这日听有人来开锁,他还想晚饭不是送来了么,结果门一开他看见了席柏言淡漠的俊脸。
还有他身旁的将珠帝姬。
郎中心一颤,登时双膝一弯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