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微微伏身看着景玉:“可是,我希望你有下次。”
或许是对她时时刻刻想要除掉自己的心思已经麻木,景玉眸子里波澜不惊,抬眼与女帝对视,也是分外平静:“母后,德阳已经没用了,即便她顶替了我,日后,我也会让我的孩子顶替她的。”
女帝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放在景玉脸上,慢慢划到她的眼角停住,只需稍稍一动,就能戳进她的眼睛。
她笑意绽放,不过微微带起弯角,就足以让人倾倒,但是丹唇轻启,说出来的却是:“孩子?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吗?”
景玉也笑起来,没有女帝那般妩媚,但是却像寒冬绽放的梅花一样凌傲:“可是除了我,母后无人可用。”
“所以,你的命在我眼里,也只有这点价值,要想活着,你最好让自己有用,别再触及你不该触及的禁区。”
她收回手,站直转身:“滚去通文馆,做你该做的事情。”
“是,儿臣领旨。”
景玉看了看马老太三人的尸体,起身出去,到了外面,才腿脚一软勉强扶住边上的婢女。
方才,她以为女帝会挖了自己的眼睛。
稍缓半刻松开婢女,景玉下了台阶,到了底下,却慢慢坐了下来,被夹杂的热气的风轻轻一吹,她才惊觉自己后背湿了一片。
许亚凌朝她走着过来,见礼问道:“可要送女君回去?”
景玉摆摆手:“不急,我先缓一缓。”
许亚凌笑起来:“能出来,事情也就过去了,女君还怕吗?”
“怎么,许将军觉得,我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许亚凌微微摇头:“这倒不是,若说东川是一个猎场,臣等不过是女帝麾下的猎犬,而女君是唯一奔跑的猎物,狡兔死走狗才会烹。”
景玉刮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不是狡兔,我是猫,有九条命的那种。”
许亚凌做了个表情没接话,景玉也就站起来了,转身看了一眼昭仁殿,似乎是问许亚凌,又似乎是问自己:“是不是在她看来,人命真的就如草芥了?”
许亚凌又笑了笑:“当你想让谁死谁就必须死的时候,人命本身就不值钱。”
景玉不赞同他的话,也就没理,而是往宫门走去,过了二宫门,接她进来的马车还在,景玉上去。
许亚凌交代车夫:“送女君去通文馆。”说完又对景玉说道:“女君身子可养好了?”
景玉反问道:“许将军以为,女帝会关心我的安好吗?”
“那就请女君保重了。”
马车走动起来,过了宫巷,出了宫门直奔通文馆,途经镇国大将军府的时候,早有人在门口等着了。
马车慢慢停下,景玉也没下车,只是微微推开车窗,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二十七八的年纪,冷厉如松,大热天仍旧是一身墨色锦袍,捂的严严实实,似乎不愿意让人窥探到他的任何地方。
他微微抱拳见礼:“臣王献,参见女君。”
景玉看了看他身后的府宅,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大将军没想到本君还活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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